酒意(1 / 2)

外間的偏房第二日就開始動工,因為天氣好,沒過兩日便蓋完了瓦。

內務府副總管親自領著新挑來的宮人們到了宜齡殿偏殿,安排她們同周窈窈見禮:“周婕妤,這些宮人都是順德公公一一瞧過的,個個身家清白,人又靈性。”

話音剛落,幾個姑娘就齊齊福身道:“見過周婕妤。”姿勢仿佛用尺子比劃著量過一樣,極為規整。

芽春見了,不由得往周窈窈身前站了站,揚起頭來。

周窈窈原本也有些忐忑,見她這樣,反而有些好笑,安撫般地摸了摸她的手,讓新來的宮人們起身,一一問過姓名。

除了灑掃婆子外,內務府給她添置了一個貼身伺候的大宮女,四個外間伺候的小宮女,小小的偏殿一時間擠擠挨挨。

貼身伺候的大宮女名喚紫劍,手腳麻利但有些嚴肅,進了裡屋後就緊跟在周窈窈身旁,連她想躺下小憩一會兒都要守著。

芽春勸她:“紫劍姐姐,婕妤休息時不喜旁人在側,我們在外間等候便好。”

聽到這話,紫劍才挪動了步子,但一出裡間,她便守在門前不動,任由芽春怎麼勸也無動於衷:“婕妤不喜,那我便不進去了,可身為奴婢,必須得時時刻刻守著主子,不然若是遇見什麼危險,豈不是不忠不義?”

芽春聞言,默默侍立在另一側,與紫劍一道當起左右護法來。

周窈窈見狀,躺在榻上望著床頂,愁容滿麵。

完犢子,順德這是給她尋的侍女還是眼線啊,日日這般盯著,她到時候該如何尋死?

中毒、跳湖已經試過了,不行,跳樓的話怕是還沒上樓便會被紫劍攔住。

她默默想著,忽地靈光一閃,想起了自己在尚儀局的經曆。

乾脆就撞牆吧,又快又狠,就是死了之後臉可能有些難看。

反正還有近十個月的功夫,她不急。

時間流逝得飛快,等周窈窈把新來的宮人認全時,端午節近在眼前。

這便意味著,皇上即將微服出訪。

因為是微服,自然也不能大張旗鼓,宮中這幾日已傳出消息,說皇上因感召先帝英靈,要去彆宮小住幾月,而前朝諸事,每日由各部尚書彙總後呈於首輔,由首輔篩選後再送到彆宮請皇上過目。

消息一出,後宮前朝,皆為動蕩。

皇上還是太子時便勤於政務,登基之後更是從未斷過一次早朝,如今卻要去彆宮住上數月,實在蹊蹺。

“不必壓製。”

殷岃批完麵前朱批,朝立在書案前的帶須男子吩咐:“就讓他們蹦躂,朕不在京中的這段日子,你隻需網羅消息,一切事務,等朕回京後再決斷。”

帶須男子麵露不安:“皇上,若不壓製,怕朝中人心動蕩,恐賊王會趁虛而入啊。”

“那便讓他乘虛而入。”

殷岃放下手中朱筆,正色道:“先帝在位時間不長,六部中有四部都是前朝尚書留任,個個各懷心思,朕若不給他們選擇的機會,怎麼知道他們真正的想法?”

帶須男子神色一凜,恭敬答道:“臣,謹遵聖命,靜待皇上凱旋。”

待帶須男子離開後,順德才低聲道:“皇上,您忘了,席首輔也是前朝留任啊,雖然之前不是首輔,卻也入了內閣。”

說到後麵,順德聲音愈低:“依奴才之見,席首輔也需得提防著。”

殷岃抬手製止:“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望了一眼帶須男子離開的方向:“他喪妻後數年不娶,侍奉嶽父母如同親生,足以見其人品。”

“更何況,就算他有異心,朕也多的是處置他的手段。”

順德聞言退到一旁,小心翼翼道:“是奴才多嘴了。”

殷岃道:“無礙,人心各異,你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順德伴他多年,相當於半個謀士。

說話間,更鼓敲了幾遍,已是第二日。

“皇上,今日便是端午了。”

殷岃淡淡“唔”了一聲,忽然道:“端午當日,宮中是不是要有宮宴?”

順德道:“本應如此,但皇上您夜裡便要離宮,皇後娘娘已經吩咐下去,說端午不辦宮宴,隻叫娘娘們小聚一下。”

“小聚?”殷岃微微蹙眉:“各宮都去嗎?”

順德點了點頭。

殷岃沉吟片刻,吩咐道:“你派人去內庫,給朕尋個東西。”

待聽清殷岃要尋什麼後,順德一愣:“皇上,周婕妤嫌疑還未消,您是否……”對她太好了些?

殷岃的神色冷了下來:“朕心中有數。”

態度與適才截然不同。

順德立刻跪下:“奴才有罪,奴才立命人去尋。”

殷岃沒有回答,起身入了禦書房裡麵的隔間,喚人伺候盥洗。

時值端午,這幾日早膳,日日都有蜜粽。

紫劍將蜜粽切成小塊,上輔銀簽,擺至周窈窈麵前:“婕妤,今日端午,用些蜜粽吧。”

周窈窈聞言也不回答,隻定定地瞧著那蜜粽發呆。

今日夜裡,皇上就要離宮微服南巡了。

沒有聽聞他帶任何朝臣宮妃,那便應當如書中所寫一般,他隻帶了幾個負責起居的太監和一小隊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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