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子湯(1 / 2)

“醒酒藥?”周窈窈晃了晃腦袋,還算清明,沒有想象中宿醉後的難受,可身子卻困乏得緊,連抬個胳膊都要緩上半天。

“不喝了吧,沒什麼不舒服的。”她偏過頭,望了一眼小幾上的早膳:“去把芽春喚來,我習慣用膳時她伺候。”

一旁侍立的宮女卻搖頭道:“婕妤,禦書房乃重地,非禦書房原本宮人皆不可入內。”

說著,那宮女將醒酒藥端起,語氣堅定:“為著您的身子,您還是喝了這碗醒酒藥吧。”

“也是。”雖然腦袋不疼,但說不準有什麼彆的不舒服呢,周窈窈也不願為難宮女,慢吞吞地接過那醒酒藥,一飲而儘。

“怎麼又苦又澀。”

喝完湯藥,周窈窈皺起小臉:“可有蜜餞?”

話音剛落,一小碟青梅脯便出現在了她麵前。

周窈窈抬頭一看,殷岃不知何時進來的,此時正身著常服,拿著小碟。

見她望向自己,乾脆捏起一粒青梅脯塞到她唇邊:“張嘴。”

周窈窈微微啟唇,那粒青梅脯順勢落入口中,蘊開一片酸甜。

殷岃將小碟隨手放到宮人手中,看她麵前膳食絲毫未動,挑眉問道:“才醒嗎?”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但周窈窈卻硬是從裡麵聽出來了揶揄之意。

為什麼才醒他心裡沒數嗎?仗著自己是皇上就這般厚臉皮。

儘管心中腹誹,可她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埋頭用起宮人盛在玉碗中的金絲粥來,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忐忑。

殷岃估摸著她還得磨蹭一陣,便在案幾前落座,命順德磨墨。

裡間數個宮人,除了順德外,都老老實實地低頭伺候周窈窈,沒有一個敢往案幾邊張望。

周窈窈實在是餓了,夜裡累得半死,白日又睡到這個時辰,腹中早就空空蕩蕩。

她飛快地喝完一碗粥、一碟鹽焗鴨、一籠金乳酥、一盤玉帶春,最後又在宮人們震驚的眼神裡喝了盅湯溜縫。

吃完這些,她才感覺肚子裡舒服了,忍不住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不過打嗝的聲音沒控製住,稍稍大了些,不甚文雅。

周窈窈還沒來得及捂住嘴羞赧,殷岃就聽見聲音回頭看她,劍眉輕蹙。

順德正色道:“婕妤,飲食隻可用七分,對您身子好。這般暴食,恐會傷了元氣。”

陰陽怪氣。

周窈窈偏過臉翻了個白眼,轉回來時臉上已經掛上了假笑:“多謝順德公公關心。”

話畢,她又打了個嗝,比適才那個更加響亮。

順德的臉青了又白,胸口微微起伏,看上去有些生氣。

不過周窈窈還真不是故意的,她雖然沒什麼麵子,但多少也想注意注意自己的形象。

殷岃放下手中的筆,斜睨了她一眼,冷聲道:“言行無狀。”不過卻並不生氣。

言罷,他把剛剛寫完的書信親自封好交到順德手中,吩咐道:“你親自派人去送。”

順德應下,也顧不得再看周窈窈一眼,便轉身出了裡間。

宮人們見狀,也迅速地收拾好碗碟,靜悄悄地退下了。

周窈窈見殷岃起身朝她走來,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皇上不會責怪臣妾吧,臣妾昨日太累,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言下之意,她失儀都是因為他,要是降罪,兩人得一齊受著。

殷岃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她話裡有話,暗自笑了笑,麵上卻不顯,一臉平靜地在她身旁坐下。

高大的身影一下子籠罩住女子,男人的氣息也隨之拂來,帶著濃濃的壓迫,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起燭火、帷幔、汗水。

周窈窈不敢看一旁的男人一眼,隻垂著頭緊緊捏著自己衣衫的下擺,白玉般的耳朵通紅一片。

殷岃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側臉瞧了半晌,才低聲道:“後宮不得乾政,禦書房乃是宮妃禁地,你入禦書房的事,不可對任何人提起。”

周窈窈沒想到他第一句話就是叮嚀自己這個,心下略有失望,不過還是理解地點了點頭:“皇上放心,臣妾明白的。”

殷岃見她乖巧,抬頭想要摸摸她圓圓的發頂,待意識到自己想做什麼時,頓覺尷尬,又將大掌放了下來:“你明白就好。”

二人一時間相顧無言,裡間寂靜下來。

殷岃輕咳一聲:“還有一事,內務府說你生辰是二月,怎麼你昨夜說是這幾日?”

周窈窈聽著,心頭一緊,羞澀立散。

壞了,她昨日飲醉,隻想著哄皇上留下來,卻忘了入宮時,宮妃們的戶帖都是要交到內務府的。

周主薄當時胡亂給她填了份戶帖,生辰是她一心惦念著閏二月,隨口所說,其實她真正的生辰應當在三月初。

想到此處,周窈窈忍不住咬了咬唇。

她入宮在三月中旬,離開要在閏二月底,在宮中的日子,恰恰好好,避開了生辰。

殷岃見她沉默不語,眼眸閃爍不停,立時明白過來:“周窈窈,你,膽敢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