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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休上不上勾, 其實李魚是沒辦法控製的。

畢竟,霍休是個極其謹慎、極其怕死的老頭子,他壞事做絕,天下卻無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他永遠都躲在陰謀的背後, 不肯自己現身。

所以, 她用上官飛燕的口吻和上官飛燕的語氣寫的信,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信, 會不會來。

當時隻是覺得,像霍休這樣謹小慎微的人, 大概是拒絕不了虎踞一方的誘惑的。

現在……她也依然這麼認為, 隻是城中卻一直沒來什麼可疑的人物。

這幾個月,靈武衛又添了不少新人, 也初步建立起了暗哨, 加強了對城內的管控。

這暗哨隊伍完全由路小佳統領,李魚對他的水平還是很信得過的, 所以霍休應該是真的沒動靜。

或許是……他已經在動靜了, 隻是還沒滲透進銀州。

李魚不禁思考,這霍休到底在想什麼。

如果她是霍休……如果她是霍休……在沒辦法判斷上官飛燕究竟有沒有得手的情況之下, 他選擇按兵不動, 的確是很明智的一個選擇。

如果上官飛燕真的已經得手, 那他早來還是遲來,自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等一切事情平定了, 他再來接手銀州也不遲。

而如果那封信中所說的事情是假的,銀州乃是一個陷阱的話,按兵不動也不妨是一個好主意, 青衣樓勢大,遠在銀州的安樂公主,即使想要誘捕於他,也絕抓不住他!

不過,他算是小看李魚了。

李魚的勝負心遠比他想象的要強很多。

首先是積分很重要,完成【收編青衣樓】的任務,可以讓李魚獲得五百積分。

前段時間,李魚為救路小佳,把所有的人口發展度都換成了積分,事後一算,好家夥,兩萬的人口發展度隻能兌換二十積分,這彙率,絕了。

也因此可以看出,積分有多難掙……所以霍休的這五百積分,她必須是要定了的。

不過……她下一步應該做什麼呢?

李魚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托腮思考著,陸小鳳從窗口跳進來。

他一看見李魚這個表情,就笑了,道:“我看你沒想什麼好事。”

李魚瞥了他一眼,道:“我在想怎麼把霍休給抓住。”

陸小鳳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過了許久,才歎了口氣。

霍休是陸小鳳的朋友,可是霍休卻是青衣樓的首領,上官飛燕事件的幕後主使。

李魚假冒的信發出之後,陸小鳳也試圖尋找過霍休,可是霍休這老頭子,卻像是消失了一般,自此從江湖上匿了行徑。

陸小鳳道:“他躲了起來。”

李魚道:“或許吧……這樣一說,他倒是個很謹慎的人。”

陸小鳳苦笑道:“何止是謹慎?這老頭子狡猾的很,從前我去找他喝酒時,他心疼他的陳年佳釀,居然消失了大半年,叫我找也找不著!”

李魚道:“你覺得我也找不著?”

陸小鳳走近,伸手撫上了她的臉,歎道:“隻要你想,這世上還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李魚失笑,她搖了搖頭,道:“當然有,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我都做不到。”

陸小鳳又道:“包括這一件?”

李魚道:“不知道,我隻是現在有一個不成熟的小想法。”

說著,她忽然笑了,如漆星般的美眸迷的彎彎的,看起來竟有些像個小孩子。

陸小鳳看著這樣的公主,眸色漸漸暗了下去。

他是個忠於欲|望,忠於自己的人。

想要喝美酒,就立刻要起來去討美酒喝,想要哪個女人,也會立刻去找她,去追求她。

陸小鳳的人生隻爭朝夕,每一天都要過得舒心、過得愉快。

他喜歡過很多女人,也厭倦過很多女人。

這世上的一切都處於變化之中,心境的不同會讓同一個人做出截然相反的舉動。而感情也是,來的時候濃烈,恨不得溺死,去的時候也急匆匆,仿佛一場暴雨驟醒。

喜歡就去追求,不喜歡就立刻說明白、放下。陸小鳳一直以來都是這麼過來的,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但是這一次,他開始漸漸品出了一些和以往不一樣的感覺來。

比如說……如此之久的時間過去,他竟還沒對小魚感到厭倦。再比如說,他反而覺得這段關係之中,是他陷的更深幾分。

陸小鳳微笑,把李魚從椅子上橫抱起來,湊近她吻了吻她的嘴唇。

陸小鳳道:“好像又輕了。”

李魚摟住了他的脖子,嗔道:“夏天太熱……總不想吃東西。”

陸小鳳把她放在床榻之上,用兩隻手錮住她的腰身比了比,道:“那可不成,你看這腰,我真怕我弄折了它。”

李魚歎氣,道:“我儘力、儘力吧。”

陸小鳳很不見外的躺在了她的身側,摟她入懷,然後道:“那說說你不成熟的小想法吧,你想怎麼對付霍休?”

李魚道:“我記得你曾說過,這武林中,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青衣樓樓主的身份?”

陸小鳳道:“確實如此,那峨眉派的掌門獨孤一鶴調查此事許久,都沒查出青衣樓的主人乃是霍休。”

李魚道:“這可就怪了,青衣樓一百零八樓,每樓有一百零八個高手,這麼龐大的組織,首領如果是個隱形人,他又該怎麼管理這組織呢?”

陸小鳳想了想,道:“他一定有幾個親信,這些親信代為傳達他的指令。”

李魚又道:“這些親信一定是青衣樓的高層?”

陸小鳳道:“那是自然。”

李魚道:“可是這些高層又姓甚名誰?江湖上有人知道麼?”

陸小鳳皺眉,道:“這倒也無人知道。”

李魚笑道:“任何事情,知道的人一旦多了,總能泄露點消息出來的,青衣樓一萬多人的規模,必然人多口雜,他們在江湖上樹敵如此之多,就算是個鐵桶,也總能被人撬開口子的。”

陸小鳳沉吟片刻,道:“你是說……這些青衣樓的樓內人,不僅不知道自家的主人是誰,也不知道主人的親信是誰?”

李魚道:“正是如此。”

陸小鳳歎道:“這可就奇了怪了……青衣樓做的壞事,都很是有規模,能看出來絕不是個一盤散沙的組織,可……”

李魚笑了,接話道:“可若是一個結構精密的組織,那麼青衣樓的樓內人,怎麼會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是誰呢?”

陸小鳳道:“這倒叫我想破頭都想不明白了。”

陸小鳳聰明絕頂,自然不可能想破頭也想不明白的,隻是他覺得李魚應是已明白了,那就不勞煩他老人家再想了。

他伸手,點了點公主的鼻子,哄道:“好小魚,你是不是已明白了?”

李魚微笑道:“或許答案就是,他們青衣樓的樓內人,隻知道自己的上司呢?隻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

如果她猜的不錯,這青衣樓的組織架構,應該是一種傳銷組織的模式。上線發展下線,下線隻能和上線單向聯係。

也就是說,最底層的青衣樓殺手們,隻知道自己上一級的小頭目是誰,也隻聽從小頭目的指令。而小頭目也隻知道自己頂頭一級的中層領導的身份,他們承上啟下,接收中頭目的命令,傳達給底層殺手們,令他們執行。

這是一個完全垂直領導的組織,一百零八樓的小頭目之間互相都不認識,中頭目們之間互相也不認識。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霍休的命令可以直達青衣樓最底層的執行層,但同時,他的身份卻還可以藏的好好的。

這的確是一個謹慎過頭的老人會選擇的組織形式。

陸小鳳聽著她的想法,目光已漸漸溫柔了下來。他伸出手,替李魚理了理臉上的發絲,讓她那種遊刃有餘的神氣神情露出來。

他一向都是喜歡聰明的女人的。

這世上有很多聰明又勇敢的男人,也有很多聰明又勇敢的女人,但他可以打保票,能向李魚這樣聰慧且勇敢的人,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幾個。

霍休很聰明,也很有手段,但他卻是個如此惡毒的小人。

馬空群是個鐵血的硬漢,可是他目中無人,且不顧銀州百姓的死活,把這座城變成了他萬馬堂的奴隸羊圈。

花白鳳、丁白雲之流,也曾是江湖之中鼎鼎有名的美人,聰明和美麗,她們都不曾缺少,可是她們的心智卻不堅定,她們的心脆弱的像豆腐。

公主不僅勇敢、聰慧,她還有著閃閃發光的靈魂。她生長於險惡深宮,卻能有如此胸懷與仁慈,這讓陸小鳳佩服不已,也讓陸小鳳深深著迷。

或許,這才是他始終不膩煩李魚的原因。

陸小鳳道:“你說的很有道理,霍休謹慎的很,這很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李魚便興奮地道:“可是他這組織形式,雖然能夠隱匿他的身份,卻有另外一個致命的弱點。”

陸小鳳當然也猜到了那個答案。

陸小鳳歎道:“他的命令下達之後,隻要有一層有心傳錯,那麼執行的時候,就會出亂子。”

李魚嫣然一笑,親了陸小鳳一口,道:“小鳳凰真聰明。”

陸小鳳揚唇一笑,眯著眼睛看李魚,笑道:“你是今天才知道這事情的麼?”

李魚依偎在他懷裡,輕輕笑著,並不說話。

陸小鳳又道:“不過,霍休不可能想不到這種風險的,這青衣樓內部,一定還有什麼……糾錯的機製。”

李魚道:“那是自然……或許是類似於出兵打仗時用到的虎符,或者是一個秘密的藏在青衣樓中的監察機構,他們可能會直屬於霍休,專門監視是否有人誤傳命令,意圖不軌。”

陸小鳳低頭看了看懷中的美人,道:“既然你已猜出青衣樓的結構,你打算做些什麼,逼霍休出來?”

李魚笑了。

她的笑容之中,多了幾份殺氣,也多了幾分邪性,在夜色的襯托之下,竟然顯得格外的魅惑、格外的叫陸小鳳喉嚨發乾。

李魚輕輕道:“自古財帛動人心,我要從青衣樓的內部腐蝕青衣樓,霍休若是不想看著青衣樓自相殘殺到覆滅,就最好乖乖的亮出招子來,叫我看看他的手段。”

她這是要逼霍休出來,然後陰謀陽謀,看誰更勝一籌。

陸小鳳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