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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離開之後, 李魚比起想他,更多的是興致勃勃地想著怎麼搞霍休。

青衣樓的這種組織架構,實際上最適合從內部打破的, 隻要有心……隻要有心……

於是, 不久之後,一件大事震驚江湖!

安樂公主在銀州公主府之內, 遭兩個歹人襲擊,這兩個歹人殺府中數十人, 盜取數件名貴金銀器。

公主府封了銀州城,圍剿這二歹人, 抓住了一個女的, 卻叫一個男的給逃了!

公主遇襲之後,在病榻之上怒道:“此賊不抓!本宮之怒難消!”

隻是那男的武藝高強,公主府是應付不了的, 於是公主派人上京哭訴, 求神侯府出馬。

同時, 公主府還放話全天下, 不管是誰, 隻要抓住這歹人,賞白銀十萬,奉為公主府上賓。

至於這歹人姓甚名誰, 樣貌如何……那公主府怎麼可能會知道呢?

不過, 抓住的那女歹人倒是在嚴刑拷打之後說出了他們的身份, 原來, 他們乃是天下第一樓——青衣樓的門人。

同時,那男歹人的背上有傷,乃是公主府靈武衛所傷, 這也算一個特征。

此事一出,天下嘩然!

青衣樓的凶名,江湖中人當然是早有耳聞的。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膽大包天,敢對正經的皇室下手。

有好事者,還真的去銀州城探查情況,果然見銀州城城頭上吊著一個奄奄一息的漂亮女人,日日暴曬。這女人大概就是那膽敢闖進青衣樓的女門人了,如此殘暴的作風,足見公主之震怒。

更有甚者,真的扭送了一個男人去公主府,那男人背上有傷,便被指做是大鬨公主府的歹人。

公主便令人將那女門人從城頭上押下來,指認那男人。

那女門人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自然老老實實的指認,隻不過那男人雖然是青衣樓的門人,卻並不是傷害公主的歹人,他背上的傷口,乃是偽造。

可公主居然也沒有怪罪那扭送之人,她恨屋及烏,對青衣樓恨之入骨。

她不但沒有怪罪那扭送之人,還送了那人五百兩銀子,好生送走。

五百兩銀子!

這可是天大的利好!

江湖人風裡來雨裡去,腦袋彆在褲腰帶上,也掙不了五百兩。公主府的這口子一開,宛如一條通天大道,隻要能抓住一個青衣樓的人……隻要能抓住一個青衣樓的人……

當然,這五百兩也不是好賺的。

青衣樓一百零八樓,每一樓都有一百零八個高手,這些高手隱匿於江湖之中,如水滴彙入大海,他們若是不主動跳出來,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

而且,即使青衣樓的門人暴露了,他們的武功高強,很多江湖客即使拚了命,也抓不住他們,反倒是害了自己的性命。

於是就有人起了歪心思,抓一個無辜之人,刺傷其背部,冒充青衣樓門人上公主府領賞。結果被那女門人當場揭穿,公主震怒,殺那冒領之人。

這樣也就絕了那些心術不正的江湖客用無辜之人冒充的心。

那麼,就隻能抓真正的青衣樓門人了。

是誰最知道誰是青衣樓門人?那當然是……青衣樓的門人啊。

人人都在觀望,人人都心懷鬼胎之際,公主府又有人上門了,這一次,那女門人直接指認,扭送之人與被扭送之人,皆為青衣樓門人。

公主殺了那被扭送之人,但卻仍賞了那扭送之人五百兩銀,隻道是,青衣樓作惡多端,然則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他肯扭送自己的同門之人來公主府,必然是已改過自新了。

改過自新之人,有何理由不賞呢?

此事一出,江湖上的氣氛便陡然變得有些詭異了起來。

這件事,自然是李魚自導自演的。她根本沒受傷,即使真的有人夜闖公主府企圖行凶,一點紅、傅紅雪、路小佳、展昭等人,也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她就是在挑撥青衣樓內訌。

那被掛在城牆上曝曬的女門人,自然就是上官飛燕了,李魚為救她,還用掉了不少珍貴的青黴素,自然要好好用一用她,等到她完全沒有利用的價值,再殺不遲。

這上官飛燕在棺材一樣的囚室裡被關了好幾個月,做夢都想要回到地麵上來,誰知回到地麵上,卻又是另外一種嚴酷的折磨。她癡癡傻傻地流淚、求饒,卻沒有任何作用。

事到如今,她終於知道安樂公主是一個怎麼樣殘忍的女人了,她遠比上官飛燕要更毒辣,更可怕,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不會招惹這個女人半分。

但一切都已經遲了,她的命運已經注定了,那就是被公主利用到死,把渾身所有的利用價值都榨出來。

而李魚的做法,幾乎是明目張膽的在說,她就是要讓青衣樓內訌。

青衣樓的組織架構導致的問題是命令的傳達很容易出紕漏,隻要樓內之人心懷鬼胎,那麼即使霍休反應再快,他的命令也會被扭曲的傳下去,絕不可能完美無誤的執行。

就比如現在吧,她擺明了就是要從內部瓦解青衣樓,可是他霍休卻必然沒辦法抵擋,就算全江湖都知道她安樂公主的目的就是搞垮青衣樓,青衣樓也會沿著她設計好的道路毀滅。

李魚這麼自信的原因,還有其他。

第一,就是青衣樓這個組織的歸屬感不強,沒有什麼凝聚力很強的信念感。因為一個對自己人都藏頭露尾的組織,是絕不可能讓人心甘情願的賣命的。

第二,就是青衣樓門人之間也沒有什麼同袍的情誼。上級隻傳遞命令,下級隻執行任務,上下級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感情,同一級之間的接觸也並不多,互相廝殺起來,完全沒有半點心理壓力。

一條毒計,一條斷子絕孫的毒計。

罪魁禍首李魚半臥在自己的坐塌之上,眯著眼打盹,月雲和翠濃兩個人正為她打扇。

一點紅坐在窗口處眺望遠方,楚留香正坐在李魚的對麵,唇角帶笑,低頭喝了一口茶。

楚留香看上去並不是一個翩翩佳公子,因為他的身材比起佳公子來說,未免有些太強壯了些,而他常年沐浴日光所曬出的古銅色皮膚,也比世家公子看上去要有侵略性的多。

但是他喝茶的姿勢卻是很優美的,優美的就像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一樣。

他的確是一個有著奇異魅力的男人。

他是聽到了公主重傷的消息,特地趕來銀州的。

楚留香與公主接觸、相處的時間不長,然而公主這樣的女人,能在浪子的心中留下一些痕跡也實在正常的很。

他本被糾纏進另外一件麻煩事之中,聽說公主出事,頓時是一刻都等不了,要來銀州一探究竟,結果放下了一切正事的楚留香一進來,就看到了穩坐釣魚台的公主。

楚留香不禁苦笑。

他應當是早該猜到這是她的計謀的,可是他卻因為擔心,偏偏就沒有猜到。

楚留香歎道:“公主啊公主,你又想做什麼好事情?”

李魚就把自己的計劃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末了,還十分辛辣的評價了一句:“所以你看,企業文化還是得好好做啊!”

楚留香:“…………”

雖然不知道企業文化是什麼東西,不過直覺上感覺她沒說什麼好話。

楚留香失笑著搖了搖頭,道:“有時不知該說你是聰明還是傻。”

李魚睜開半闔的雙眼,十分奇怪道:“哦?我傻?我哪裡傻?”

楚留香道:“你既然有心設計,知道的人就該越少越好,何必我一問,你就倒豆子似的全說出來?倘若我心懷不軌,你該如何?”

這個問題……

還真是把李魚給問住了。

她這麼信任楚留香,當然是和她的外掛人物指環相關。而且楚留香這個角色實在是太有名,即使是李魚這種十幾年沒看過武俠的人,也知道“盜帥楚留香”的名號。

總而言之,板上釘釘的正麵人物,主角!

楚留香這濃眉大眼的,要是也背叛革命,那這個世界就真的沒救了。

李魚是百分之百信任他的。

可是她不能說!她沒法解釋啊。

於是楚留香就看到,自己說完那話之後,小公主就呆呆愣愣地盯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樣子。

楚留香臉上的笑意不禁更大。

她這幅樣子,倒真是十分罕見,楚留香欣賞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是不是的確危言聳聽的有點過了,便打算寬慰她幾句,叫她放寬心。

結果公主說:“可是我就是信任你啊……這可如何是好?”

楚留香失笑。

這樣被人無條件的信任著,自然是一件讓人頂頂愉快的事情,楚留香臉上帶著笑意,溫聲道:“既然如此,我楚留香又怎麼好辜負小公主的信任。”

李魚見糊弄過去了,不由鬆了口氣,看起來更鬆弛了些。

她這樣的神態變化,自然瞞不過一個頂尖的武林高手,楚留香瞅著她,隻覺得自己或許剛剛的確是言重了,便轉化話題道:“不過這次,我倒是帶了一點禮物來給你。”

李魚道:“哦?是什麼?”

楚留香笑道:“你可是不記得了?之前我走時可是說過的。”

李魚:“…………”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的確想不起來。

於是她老老實實地說:“不知道,忘記了。”

楚留香歎氣,將手伸入懷中,取出一尊白玉美人像來。

羊脂美玉,溫潤如水,玉手輕撚,沾花一笑。

李魚一看見這白玉美人像,頓時便移不開目光了。

這白玉美人雕工精美,栩栩如生。她發絲輕揚,低垂著頭,一隻玉手翹起小指,手中撚著一株幽蘭,幽蘭之上,竟還有清晨的露珠。她的嘴角噙著一絲神秘的微笑,任何看到這微笑的人,都會忍不住去思考這永恒微笑的含義。

然而,這並不是李魚如此目不轉睛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