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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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休是個神秘老人, 他富貴非常,被譽為天下最富有的人,卻十分低調, 從不出於人前。

這一次如此高調的往安樂公主府送禮物, 也著實叫江湖上的各位吃了一驚,不禁議論紛紛。

而霍休的意思, 自然是叫公主停戰。

既然你想要青衣樓,那就彆讓它繼續毀下去了, 咱們兩好好的鬥上一場,方可決定青衣樓的歸屬!

——他的意思是這個。

而送上如此珍貴的夜明珠, 也不失為一種示好之意。

他始終認為, 女人都是膚淺而短視的,這夜明珠珍貴非凡,即使是皇宮大內, 都沒有這麼多成色好的夜明珠。想必這安樂公主見了, 定會心花怒放, 以為他這是在示弱求饒, 從而放鬆警惕, 讓他一擊必中!

這世上凶狠、惡毒的女人不少,可是能在絕世的寶石麵前還能保持冷靜頭腦的,他是一個也沒見過。

自古以來, 男尊女卑, 男人總是要論證他們方方麵麵都比女人強, 馴化女人要柔弱才美、溫順才可人、不讓她們讀書識字、自力更生, 皆是出於這個原因。

久而久之,他們就真的倒果為因,對女人所做的一切都覺得不屑一顧, 這自然是女子受壓迫的另一個證明。然而……

然而,傲慢自大、瞧不起女人,往往是男人會是失敗的原因,也可以是女人的另外一個“優勢”。

令霍休沒想到的是,李魚對這些珍貴的夜明珠不屑一顧。

箱子被打開、檢查之後,已是傍晚,圓潤的夜明珠整齊的碼在寶箱之中,散發著一種幽幽的藍綠光,像是玉石一般的通透和優雅。出於古人對光的向往,能在夜間發光的夜明珠就成了價值千金的至寶。

公主府的諸位看到這些夜明珠之後,也喜形於色。

東西被呈到李魚的麵前之後,李魚隻看了一眼,就不甚在意的對紫杉道:“先收進庫裡,等此事結束之後就都賣出去吧。”

紫杉一驚,忙道:“全都賣出去?”

李魚道:“那不然呢?朱停花錢如流水,不賣我拿什麼供他?”

紫杉看著這名貴的夜明珠,竟也有幾分不舍,勸道:“殿下不如留下幾顆,這夜明珠成色實在不錯,連皇宮裡都沒有這麼好的東西哩!”

李魚很隨意的從裡頭挑了一顆小珠子拿出去,然後對紫杉敷衍道:“這樣行了吧,快拿走拿走。”

紫杉:“…………”

公主平日裡對奢華珠寶之物,也很是喜歡,比如桌上這尊名貴的白玉美人像,又比如公主十天半個月都不帶重樣的釵環瓔珞耳璫,怎麼偏偏對這夜明珠,像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呢?

紫杉嘀咕著,卻也沒問,行了一禮下去了。

李魚挑的這小珠子,被打磨的圓潤可愛,這小小夜明珠被鋪在那寶箱的底部,足足撲了一層,襯著上頭的大夜明珠,顯得錯落有致,十分具有美感。

李魚用兩根手指捏著這小小夜明珠,也不知道此物能拿來做什麼好。

做耳璫?但是隻有一顆,難道要搞不對稱美學麼?

墜在發間?感覺也不太對勁,水滴狀的墜子才好看,這圓的,不好看的。

她想不出用處來,便隨手將夜明珠放下,誰知這夜明小珠放在桌上之後,竟是自己滾起來,眼看就要滾到桌邊,摔個粉身碎骨……

一根修長的手指便抵住了那顆即將墜落的小珠,稍一用力,珠子又反方向的滾了回去,李魚伸出手,抓住了它。

中原一點紅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她的桌前。

他依舊一身黑色勁裝,裹著勁瘦有力的腰身,腰間彆著一把無鞘的薄劍,森森的閃著青光,他的表情依舊冷冷的,沒什麼起伏的樣子。

李魚的目光卻盯上了一點紅的劍。

她忽然想到:這夜明珠,若是做個劍穗,好像是極好看的。

一點紅目光上移,落在了她的臉上,見她神色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的劍,便道:“你在想什麼?”

李魚道:“在想……你的劍。”

一點紅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劍,挑眉道:“怎麼,想玩?”

李魚:“…………那怎麼可能,我想玩什麼也不會想玩刀劍的。”

是了,她嬌嬌弱弱,手腕適合帶寶石銀鐲,手中適合捏緙絲小扇,刀槍劍戟之類的東西,怎麼也不可能適合她的。

隻是她這纖纖玉手,若是握著劍,定也彆有一番味道。

一點紅眸色漸深,又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死灰色的雙眸驟然清明,冷聲問:“刀劍帶煞,既然不想碰不想玩,就少看為好。”

這語氣未免有些過於生硬了,一點紅一出口,心中不免有些後悔。

隻是李魚卻好似沒注意到他極差的口氣一樣,隻是用手撐著臉,有些若有所思地道:“我隻是在想……這夜明小珠,若做個劍穗,也是極好的。”

一點紅一愣。

夜明珠是何等貴重之物,此等至寶,乃是有錢都買不著的,她卻說要做劍穗……?

給他的劍配劍穗麼?

一點紅的劍並不名貴,也不甚好看,隻是實用……殺人很實用。殺人的劍,也無需配什麼裝飾,故而一點紅幾乎從來不會把過多的注意放在他的那把劍上。

隻是她既然已拒絕了他,選擇了陸小鳳,又何必再做這樣的事情?

一點紅心中氣悶,語氣倒是聽不出什麼起伏來:“夜明珠貴重,做劍穗未免浪費!”

李魚道:“貴重?不過一塊螢石,有什麼好貴重的。”

是了,這被當做至寶的夜明珠,不過是一抓一大把的螢石而已。李魚以前也曾癡迷過熒光礦石,什麼油膽水晶、方解石、螢石等,收集了一整個櫃子,放在辦公室裡頭,拿紫外光一照,就能看到一個絢爛而多彩的礦石世界。隻是後來被她媽媽大鬨單位的時候全給砸了。

這些玩意兒雖然不貴重,可是收集起來卻麻煩的很,所以李魚後來就再沒收集過了。

這其中,螢石更特殊些,兼具熒光性與磷光性,在經過長時間的日照、紫外光照射之後,可以在光源消失後的較長一段時間內發亮,故而被古人視作至寶。

現代的日光燈就是利用這種熒光現象的原理所製成,不過李魚現在就算知道原理,也決計造不出日光燈管的,這熒光礦石對她也無甚用處。

一點紅道:“古來王公貴族,皆追求這稀有寶石,到你這裡,卻說無甚貴重的。”

李魚漫不經心,隨口道:“所謂稀奇,不過是因為不懂。萬事萬物,隻要知道其所以然,也就沒什麼稀奇的了。”

一點紅忽然看了她一眼,道:“你知道這夜明珠之所以然?”

李魚卡殼。

天色漸黯,李魚卻沒有擰開燈,她近來乏的早,天黑了就要睡下,故而每日也不點燈,時常坐在辦公桌後頭發呆。

她抬頭,眯著眼看一點紅。

男人的眼神銳利,似乎有一些若有若無的侵略性。他又一次再試探……他早已發現了李魚的格格不入,每一次都鬆鬆放過她,隻是這一次,他卻忽然尖銳了起來。

或許是氣惱她的所作所為,才讓他忽然變得咄咄逼人。

李魚盯了他一會兒,忽然麵無表情地說:“礦石會發光的原理在於吸收外部的能量之後,礦石內部的原子或者離子中的外層電子會從基態被激發到高激發態,再從高激發態回落到低激發態,回落的過程會釋放光子,如果釋放出的能量間隔等於某種可見光子的能量,人的肉眼就能觀測到可見光,你明白了麼?”

中原一點紅:“…………”

哈?什麼?

他眯著眼,道:“你在說什麼,我根本一個字都聽不懂。”

李魚自暴自棄道:“現在這世上除了我,也根本就沒有人能懂!”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秘密,有秘密似乎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藏著一個永遠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秘密,本就是一件極端孤獨、極端可怕的事情。②

李魚的過去有悲傷、卻也有喜樂。

來到這個異世界一年,她從未和任何人分享過任何自己的過去,因為這過去乃是一個天大的秘密。

這秘密令她與世隔絕,令她體會到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孤獨。她本是可以忍受這孤獨的,可是一點紅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的秘密和孤獨上撕咬,像一頭聞著血味兒來捕獵的狼一樣。

李魚忽然就惱怒了,有些自暴自棄了。

一點紅聞言,目光灼灼,半晌之後,才一字一頓道:“你究竟是誰?”

李魚冷笑道:“我或許是一隻鬼呢?因為還不願死去,所以就要附在活人的身上苟活著!”

她的語氣之中,有著咬牙切齒的發泄感,甚至還帶上了一點點的哭腔。

一點紅心中一痛,忽覺得自己對她的那種探究的欲望傷害到了她。再看她時,她咬著下唇,雙手緊握,眼中甚至已有了幾分水光,似是已委屈到要哭出聲來。

一點紅的心也跟著緊緊揪了起來。

他忽然啞聲道:“你是李魚。”

李魚幽幽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一點紅道:“隻要是你,這便夠了,我今後絕不多問。”

李魚一愣,複而又抬眸。

一點紅定定地望著她,眼中似也有痛惜之意。他好像什麼都不明白,又好像什麼都明白一樣。

她忽然扭頭,不敢看一點紅,嘴中大聲道:“這珠子你既不要,那就算了!”

說著,將那珠子用力擲出了窗外。

一點紅的身體動的竟更快一些,在那珠子落出窗外的一瞬間,就已落入了他的手中,一點紅牢牢的將那珠子攥入手中,淡淡道:“誰說我不要?”

李魚抿著嘴,並不說話。

一點紅便又偏頭道:“你累了,去睡吧。”

李魚道:“我睡不睡,關你何事?”

一點紅並不生氣,隻是淡淡道:“我可以點你的睡穴,你自己看著辦。”

李魚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