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18(2 / 2)

什麼樣的人會對一碗泔水飯都如獲至寶呢?……那當然是,常年處於饑餓之中的人。

無花心底不禁泛起一陣寒意。

安樂公主府這做派,竟比京城中的刑部大牢還要嚴酷的多,在這銀州,她是想乾什麼就乾什麼,隻是折磨個個把江湖中人,又算的了什麼呢?

他沉默良久,就又聽見那沈三娘笑道:“無花和尚還沒醒來?那他的飯也免了,也給三老板吃了吧。”

然後,那碗被拿走,石頭重新被堵上,無花就又陷入了那種可怕的、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寒冷之中。

***

一個月後,楚留香順利歸來,也帶回了黑玉膏的解藥。

他的鬥篷上沾滿了雪花,可是他的笑容,卻比春日更溫暖、比夏日更燦爛。他隨手脫去鬥篷,就露出了一身勁裝,這勁裝裹在他精壯的身體上,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軒昂之意。

這打扮倒是難得的很,因為楚留香一直以來,都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

蘇蓉蓉、李紅袖、宋甜兒、還有黑珍珠四人,這一個多月都沒見著楚留香,心中自是思念不已。隻是楚留香早與公主有了情誼,這幾個小妹妹心中雖然酸澀,但是卻都不顯露出來,隻言笑晏晏地打著楚留香的趣。

其實像楚留香這樣溫柔英俊的男人,很少有人會不喜歡,這也是他的朋友遍布天下的原因,即使是像黑珍珠這樣跋扈驕傲的女孩子,也難免會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溫柔之中淪陷掉。

至於李魚呢?

李魚……她也不明白。

楚留香是個很不錯的男人,做男朋友做的也很到位,隻是對於李魚這種女人來說,一旦決定付出自己的情感,就會難免遇到許多問題。

她從小到大,從未獲得過任何的偏愛。以至於股子裡對這種東西幾乎是有著病態的執著,先前她不想著要勇敢,自然對陸小鳳身邊的花花世界視若無睹。

楚留香是她轉化思想之後的第一個男友,可不得不說,他……並不是一個很適合她的人。

他太溫柔、又太多情,即使他真的把蘇蓉蓉等人當做妹妹來看待,但這怎麼能夠說服李魚呢?

從這個角度來說,李魚其實是一個很冷酷的女人,她挑選男友,好似總是在看這個人到底適不適合她,覺得適合就在一起,不適合的時候,就算心裡頭很是難過,她也會堅決分手。

李魚半臥在坐塌之上,眯著眼,並不出門去迎接楚留香。

很快,一個人推開了門,從門外走了進來。

此人正是楚留香,他剛與蘇蓉蓉等人講了一會兒話,便趕緊來找公主了。

他一進門,便覺得屋內溫暖如春,再一看,公主正閉著眼半臥,墨黑的長發如烏雲一般流下,她穿著一件寬大的薄衣,上頭乃是用的緙絲手法,繡的是九九寒梅。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可想我了沒?”

公主微微睜開了雙眼。

一個英俊的、健壯的男人,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他麵色紅潤,風度翩翩,若不是這健壯的身軀和江湖人慣來愛穿的勁裝,倒還真是個翩翩的世家公子。

李魚微笑,朝楚留香勾了勾手指。

楚留香也笑了。

若說剛剛的笑容,還是他一貫的溫柔笑意,此時此刻,那笑容之中,便又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暗示。

他伸手,抓住了公主勾手的那根手指,然後忽然低頭,用嘴巴和舌頭去親吻她的指尖。

這種溫熱的濕潤幾乎是叫人難以拒絕的,一種細細密密的顫栗忽然就襲擊了李魚,她立刻把自己的手抽出,想要叱罵楚留香幾句,卻見楚留香已欺身上來。

楚留香笑道:“我為公主奔波一個月,公主就不表示些什麼?”

這話說完,他卻並不想要等待李魚說話,低頭吻了上去。

等到這吻結束的時候,那緙絲所製的九九寒梅,也一片一片的落在了地上。像是被霜雪打落的花瓣與絲綢一般。

楚留香低頭,在她耳邊輕輕地道:“有什麼話,咱們待會兒再說。”

***

這一待會兒,就直接從大白天的待會兒到了半夜。

饒是李魚有充足的理由去分手,此時此刻也不是什麼說話的好時機了。她懶洋洋地躺在楚留香懷裡,任由他把自己抱起來,放進浴桶之中。

然後他自己也跳進了這個浴桶之中。

楚留香善水,乃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他入水之時,真可謂是十米跳台郭晶晶,水花壓得極小。

隻可惜這浴桶實在是不夠大,楚留香一進來,登時水位上升一大半,連水裡的花瓣都灑出來不少。

楚留香歎道:“我看你最好還是修一個浴池。”

李魚靠在浴桶壁上,懶洋洋道:“那你出錢好了。”

楚留香一笑,歎道:“咱們的小公主還真懂得開源節流的法子。”

他長臂一攬,公主就到了他懷裡。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把頭擱在了他的肩膀上,懶洋洋地道:“我看你從外頭回來,倒是很容光煥發。”

這還真是!

楚留香是一個待不住的人,什麼地方有新鮮事、有驚險刺激的事,他就喜歡去湊一湊熱鬨。這也正是他在江湖上名氣這麼大的原因。

他很喜歡公主,也願意為了公主一直呆在銀州城,隻是一個浪子若無廣闊的天地可以遨遊,遲早有一天是要被耗儘的。

而這一個月,他在外頭,雖然風餐露宿,但是精神上卻是得到了格外的滿足。

而且銀州沒有大海。

他微微一笑,並不說話,隻是又低頭,對李魚道:“你還未曾回答過我,你可曾想念過我?”

李魚悶悶地笑了起來,道:“想自然是想的,隻是可能卻沒有你那三個妹妹想念你。”

楚留香忽笑道:“殿下這是在吃醋?”

這倒不是,李魚隻是忽然想到了這件事。她已確信楚留香不是適合她的那個人,自然會立刻收心,再不交付。

李魚沉默地咬了他肩頭一口。

楚留香苦笑,用一隻手撫摸她的長發,似乎是在順毛的樣子。

***

第二天一早,李魚要親自審問無花和尚。

算算日子,他也在地牢裡被磨了一個月了。最開始的幾天,他在地牢之中不吃不喝,就是為了讓人認為他已死了,可惜沈三娘根本不吃這一套。

沈三娘放出話來,既然公主要關他,就算是一具屍體,也得關成一具骷髏才能扔出去!

如此狠毒的女人,無花自然是撐不住的,過了七八天,他就餓的連肚子也發出了叫聲,外頭的人隻肖的把那小窗口一打開,就能聽見無花的肚子在叫喚。

凍、餓、逼仄,這本就是每一個人類都會畏懼的東西,公主不施酷刑,就從無數江湖大惡人的手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李魚教了沈三娘很多東西,比如說,想要訓狗,不能叫狗永遠暗無天日的熬著,這樣沒有希望的生活,就算是一個再貪生怕死的人,也終有一天會受不了,選擇一死了之的。

而一個人要一心求死,那是誰都阻止不了的,就算沒有東西可以用來自裁,他們都可以用十倍的耐心,把一個勺子磨成尖錐。

所以,她必須給這些犯人一個盼頭。

比如,對於馬空群來說,能有一間可以曬到太陽的囚室,就是他如今最大的希望了,沈三娘心情好時,也的確會大發慈悲的給他吃大餐,曬太陽,洗澡。

然後過幾天……或者幾個時辰,她就會借故發脾氣,再把他拖回到那個可怕陰冷的黑暗地獄之中。

沈三娘很享受這個過程,因為馬空群也曾經這樣折磨了她二十多年。比起直接殺了馬空群,她更想用同樣的方法折磨他二十年。

而對於花白鳳來說,她的希望就是傅紅雪。

更準確的來說,是“傅紅雪一定會來救我的”。

這希望明明滅滅,一會兒有、一會兒無,她已快要癲狂。至於她心心念念要來救自己的傅紅雪,實際上早已經不再想她。

而對於無花來說,沈三娘也已說了,公主隻是想知道他的那些罌|粟在哪裡而已。

罌粟所製的大煙膏,價值千金,隻是此物很是珍貴,中原鮮少有種植的,難道這安樂公主看見了大煙膏的價值,所以也要來分一杯羹麼?

無花這樣的人,以己度人,也隻能想出這種可能性了。

製大煙膏實際上很簡單,隻是若沒弄過,必定不得其法。無花就順勢提出了要帶公主府的人一起去那大漠之中的石林。

李魚自是同意的,亦或者說……無論如何,她都得同意。

人選,她還是叫楚留香前去,大漠詭譎,尋常武功的人,怕是凶多吉少。

楚留香在知道無花沒死,還一手策劃了銀州大煙膏事件時,也是震驚不已。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由的苦笑起來。對於無花在安樂公主府遭受的這一切,他也隻能說……他真的是活該。

想來,若他當時執意把無花帶到六扇門捕頭那裡去的話,想必無花的待遇也就是現在這般了,隻可惜他當時對無花還是心存幻想,以為他是逼不得已,又被他假死的招數所騙過,這才叫銀州城遭了這無妄之災。

而對於李魚來說,更重要的事情,是如何處理罌|粟。

任何事物都具有兩麵性,罌|粟是臭名昭著的鴉片原料,卻也可以提取出當代幾乎最著名的鎮痛劑嗎啡。

但是……

但即使如此,罌|粟的危險性卻是不容質疑的,其強烈的上癮性令人不得不防,即使是作為鎮痛劑來使用的嗎啡,也是極其容易成癮的。

這種東西,她的確駕馭不起。倒不如整整什麼□□麻醉,酒精與濃硫酸反應……隻不過如何製出濃硫酸,如何保存□□,又是一些要動腦的事情。

所以她最終還是悄悄交代楚留香,叫他去把這些罪惡之花全都燒了。

楚留香一口答應下來。

他本就喜歡冒險,這樣的旅途,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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