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顆人形安眠藥(八)(1 / 2)

直到當晚睡下, 寇秋仍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清楚雙胞胎的手段,他們打定了主意要折騰的人, 哪怕不死, 起碼也得褪層皮。可奇異的是,在他們回來之後,他的任務進度仍舊紋絲不動,安德烈的人生仍舊朝著一帆風順的方向在走。

換句話說,這渣攻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感受到過一絲恐懼。

到底是什麼給了他這樣的能力?

虐渣虐渣, 不僅是指身, 更是指心。可倘若雙子的手段都沒法讓安德烈的心感受到磨難......那這次任務,恐怕比寇秋想象的還要困難。

係統倒是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這個渣攻,不會玩字母吧?】

寇老乾部一愣, 臉上現出了迷茫,遲疑道:【玩......字母?】

哪個字母,ABCDEFG,滿天都是小星星那個?

係統:【......】

它忘了, 不能被廣電總局審核過的內容,在寇秋的腦子裡是通通不存在的。

這是個世界裡隻有愛和馬克思的老乾部。

【受虐型人格障礙,指自願使自己處於受辱或其他能引起自身痛楚的狀態以獲得快-感的心理疾病, 】係統儘職儘責地科普,【簡單來說, 他比較渴望被虐待。這會讓他快樂。】

寇老乾部更不懂了, 【又不是學習這種能夠陶冶情操豐富精神世界的行為, 到底有什麼好快樂的?】

而且,【這難道不是個死命題麼?我要完成任務,就必須虐他——可我越虐他,他越開心,這樣,我的任務怎麼才能完成?】

這就像是繞了一個圈,最終得了一個大大的無解。

係統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好,隻能深沉地歎了一口氣:【那就讓我們祈福,但願他不是我所想象的這種人吧。】

否則,隻怕他們前路漫漫,難再向前啊。

寇秋閉著眼,不由得也輕聲歎了口氣。手臂環在他腰上的男人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動了動,將他攬得更緊,像是要整個兒把他嵌進胸膛裡。隔著兩層薄薄的衣料,身後男人的胸膛熾熱而寬廣,他將頭慢慢貼上去,聽到了那顆紅通通的心臟上下躥動的聲音。

有手指撫過他的發絲,警覺的顧將軍動了動手臂,慢慢睜開了黑沉沉的眼,低聲道:“怎麼了?”

寇秋瞧著他的臉,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的夏新霽。

那時的那孩子,也是像現在這樣,會被自己微小的動靜驚醒,迷迷糊糊地問自己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如今明明不是一具身體,一個身份,可有些東西卻還是改不了、掩飾不掉的。

他微微笑了起來,“沒什麼。”

顧將軍凝視著他的眼睛,像是在判斷他在不在說謊。半晌後,男人的手緩緩覆了上來,溫暖的掌心壓住眼睫,蓋住了寇秋的眼。

“睡吧,”他簡短說,“有我。”

係統也說:【聽你男人的,睡吧,你明天還得負責豔壓全場呢。】

寇秋:【......什麼全場?】

【明天不是有慶功宴會嗎?】係統磨刀霍霍,【那個渣攻肯定也得來,你到時候就把你的萬人迷buff發揚到極致,讓他看了悔不當初、後悔不迭,最好直接跪下求原諒,哭著唱你快回來,哼哼......】

【......】寇秋說,【阿崽,把你存的那些無腦的總裁瑪麗蘇都刪了吧。】

還特麼跪下求原諒,真當安德烈的腦子是在腦殼裡頭當擺設的麼?!

他暗暗下定了決心,要加強對係統的引導。

瞧瞧這孩子,都歪成什麼樣兒了?

-----

宴會在晚上。顧將軍親手挑選的禮服,熨燙的筆挺,寇秋對著鏡子整了整衣領,隨即便被男人接了手,顧沉不緊不慢拽下手上的白手套,一顆一顆替他係緊了襯衫扣子。這扣子一點點把那白皙的皮膚蓋起來,寇秋就睜著一雙霧蒙蒙的眼睛望著他,神色裡滿是毫不掩飾的信任和依賴。

顧將軍的手頓了頓,緊接著微微抬起他的下巴:“張嘴。”

青年不解其意,乖乖把嘴張開了。

“舌頭,”男人的指尖在他唇上撫弄了下,“伸出來。”

寇秋有些狐疑,猶豫了下,慢吞吞探出了殷紅的舌尖,像是隻懵懂的、不知世事的小動物。他伸著舌頭,含含糊糊說:“將軍......”

這是什麼特彆的要求麼?

他這句話並沒能說完,因為男人毫不猶豫低下頭來,極有魄力地一下子將那塊探出來的小舌尖含進嘴裡,拿自己的舌頭攪動了下。寇秋還有點懵,瞪大著眼想要說什麼,卻被男人按在了後麵的牆上,慢條斯理又將剛剛親手係上的扣子解開了。

寇老乾部目瞪口呆。

“等會兒......”他費力地將自己的舌頭解救出來,瞧著眼前這個熊孩子,“不是說去宴會的麼?”

摩挲的力道一下子控製不住大了起來,顧沉乾脆舉起他的腰,像是提一隻小雞崽子似的把他整個兒提住,架在自己的身軀前。

寇老乾部:“喵喵喵?”

係統簡直要給他的遲鈍跪了。

【我的爸啊,】它深沉地歎了口氣,【你可彆再說話了。】

你就沒發現,你越是說話,你身上這人就越是興奮麼?

都跟你說了,你那嗓子如今就跟那催-情劑似的,怎麼就沒聽進去呢?

要不是寇秋的老乾部屬性實在是太過深入人心,係統簡直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想讓自己被太陽的了。

寇秋這才想起自己變化的藥性來,但此刻已經有些晚。顧沉瞧著仍舊是冷漠克製的,黑沉沉的瞳孔邊緣卻已隱約開始發紅,解開他的衣服時還說:“一次。”

學習時間到,係統自覺地掏出了毛概和馬哲,開始眼觀鼻鼻觀心。

門口的人久久不見將軍出來,敲門催促了一次又一次。可直到宴會開始了好一會兒,他們才終於看見那扇門被拉開了,他們敬畏的顧將軍仍舊是衣冠楚楚的,對著他們淡淡一頷首,道:“方才的禮服,再拿一套。”

......那原來的禮服,是怎麼了?

沒人敢問。

殺神的稱號還在顧沉頭頂上頂著,誰也不敢這樣找茬。嶄新的禮服很快被送進了房間,又等待半晌後,顧沉終於抱著什麼人出來了。

門口的人都小心翼翼側目去看,懷裡的人像是很不自在,伸手拽著顧沉的軍裝,說:“放我下來!”

他身為社會主義接班人的尊嚴,要被置於何地!

男人置若罔聞,甚至將手鎖的更緊,淡淡道:“抱好。”

係統說:【阿爸,你這個姿勢,真的好像大-佬的小嬌妻啊。】

寇秋:【......】

你才小嬌妻,你最小嬌妻,你全家都小嬌妻!

要不是現在腿軟了整個人腿肚子都在打哆嗦,誰抱誰還不一定呢!!

安德烈正舉著高腳杯,與幾個相識已久的老貴族說些什麼。與這些惶惶不可終日的貴族相比,他仍舊保持著素日的體麵架勢,甚至比當年還要神采奕奕,鉑金色的頭發都蒙上了一層光暈。

瞧見雙生子時,他輕輕晃了晃杯子,衝兩人眨了眨眼睛。

雙胞胎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哥哥,”瑟爾輕聲說,“他沒事。”

“怎麼可能,”夏佐咬著牙,“昨天,我起碼也廢了他的一條腿......”

可如今,這個人卻仍舊健步如飛,一點也看不出重傷的模樣。就仿佛他們昨天見到的從麻袋裡湧出來的血,都不過是幻覺。

“一定有什麼彆的原因,”夏佐說,慢慢眯起了碧色的眼眸,,重新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小刀,於指尖旋轉了一圈,“將軍來了麼?”

瑟爾搖搖頭。

夏佐把他的手一拉,輕輕掐了掐掌心。

雙生子的好處便在於此,甚至不需要經過語言交流,兩人的眼睛對上,便瞬間讀懂了對方的心思。

“走?”

瑟爾笑的人畜無害,“走。”

他們悄無聲息退到大廳一角,隨即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大廳中的賓客等了許久,終於等到這一次宴會的主角登場。安德烈也放下手中的杯子,朝著那一處專注地望去。

可緊接著,他蔚藍色的眸子便猛地一縮。

......顧沉不是一個人來的。

經過強烈的抗議,他已經放下了寇秋,可手卻仍舊強硬地護在青年的肩上,並肩而行。兩人走到燈光之下時,安德烈清楚地聽見了四周響起的驚歎聲。

到處都在竊竊私語。

“那是誰?”

“從未見過,但那眼睛......”

有服務生看的太過專注,一不小心撞到了安德烈的身上,還險些碰倒了杯子。

“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服務生驚慌地道著歉,安德烈卻絲毫沒有心思去搭理他。他的神色漸漸有些變化,眼睛牢牢地鎖住了那隻放在青年肩上的手,像是條吐出了舌頭的毒蛇在居高臨下看著隻柔弱的小雞。

半晌後,他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重新端起了杯子,將高腳杯裡的酒一乾而儘。

寇秋的到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可方才顧將軍對他分明是個保護的姿勢,有這樣的保護神在場,在座的人縱使十分好奇,卻也沒幾個人敢上前搭話,隻能坐的不遠不近,一個勁兒向這邊看。唯有安德烈不慌不忙,晃著杯子走到了他麵前。

安德烈的唇角掛著耐人尋味的笑。

“昨天沒有來得及聊天,”他說,“小歌,你不會怨我吧?”

寇秋莫名其妙看著他,“不會啊。”

社會主義接班人,心胸裡能裝下船!

“好孩子,”鉑金頭發的青年嘴角笑意更深了點,朝寇秋施恩似的伸出了一隻手,“那,你是否還願意回來幫我?”

他的目光一寸寸梭巡下去,露出幾分滿意。

“這一回,我一定讓你在你應該在的地方,好好發揮自己的價值——不然,這樣漂亮的一張臉,豈不是浪費了?”

寇老乾部望著他,更覺得這孩子腦子有病了。

【他家裡是建了市政-府或海關大樓麼,】他對自己的崽子吐槽,【除了為人民服務的第一線,還有什麼是我應該在的地方?】

【......】係統虛弱道,【我想,他說的應該不是這麼純潔的意思......】

“我床上,”安德烈緩緩舔了舔嘴唇,“怎麼樣?”

寇秋:“......”

寇秋:“..................”

【啊!】他震驚道,【阿崽,他居然想泡我!】

【啊啊啊!】係統叫的比他還大聲,【阿爸,他居然也想泡你!!!】

它還以為buff光環對這種級彆的變態不起作用呢!

社會主義接班人受到了驚嚇,極力搖頭表示反對:“這就不用了,謝謝。”

安德烈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拒絕,掛著的笑意一點點消失,蔚藍的眼睛盯著他,說:“幾個月前,你還不是這樣的。”

那時的朝歌對他唯命是從,哪怕他將手指向山崖,這孩子也會想也不想從崖上跳下去。因此,當需要一個人來替他承擔這罪行時,安德烈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絕不會反對的朝歌。

果然,朝歌從來也沒有暴露過他,按照他編的假身份乖乖承認了這些罪,在被帶上囚車的前一秒,朝歌還在努力地回頭望他,漆黑的眼睛裡頭全是毫不掩飾的憧憬和濡慕。

可眼下,仍舊是那雙黑色的眼睛,這眼裡卻全是與他無關的另一種陌生情緒了。

“你不願意?”

他又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