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誠實說:“我信你肯定隻能被關在那裡,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桌子也說:“我信你肯定會哭唧唧。”
椅子跟著說:“我信你肯定會慫,說不定還會尿褲子——你打我乾什麼?彆拿你沒洗過的臟手碰我!”
被殘忍戳穿了的花孔雀生氣地給了它們幾個一個一巴掌,氣哼哼地扭著身子轉身走了。影子望著他的背影,悠悠道:“越來越嬌氣,難管。”
一排家具都深以為然。
寇秋把自己之前的手機拿去了修理店,驚喜地被告知這竟然可以修好。手機店的人翻來覆去看著這部已經稍微有點年頭的機子,感歎:“還好這是部國產的手機,耐摔!”
寇秋拒絕了對方勸自己再買一部的建議,帶著重新亮起了屏幕的手機回了家。回到家後,一堆家具和兩個影子都湊了上來,眼巴巴等著聽這位真正的臨危不亂的英雄講點什麼。
英雄的屏幕顫了顫,緊接著說出了它開機後的第一句話:“我睡了多久?錯過公務員考試了麼?”
眾家具:“……”
眾影子:“……”
可以的,這一波操作六六六,一看就很寇秋。
在這樣甜到膩的日子裡,寇秋簡直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能被拉出糖絲來。小太陽的底褲買了一打又一打,又報廢了一打又一打,直到一個夜晚,他忽然聽見了虐渣任務提示聲,這才想起自己究竟來這個世界是乾什麼的。
對此,他的崽表示,它對這樣佛係的宿主早就習慣了。什麼時候寇秋要能一門心思就想著完成任務,它反而會覺得奇怪呢。
任務完不完的成,基本完全靠天注定!
這一回,虐渣的任務進度像是坐了火箭,直接一股腦升到了七十——寇秋問了特殊人群監管司,這才知道,慕席的判決下來了。他雖然沒有直接殺人,可卻參與進了大型強-暴案件,社會影響極其惡劣,因此被判處了無期徒刑。
寇秋向監管司請求,最終得到了去探望對方的機會。慕席被兩個警察拷著雙臂走進來,早已不是平日那副光鮮亮麗的模樣。他模樣長得還行,又加上之前太過成功,幾乎成為了所有犯人的公敵,每天都被換著法子折辱,日子過得甚至比他家裡之前養的狗還不如。
瞧見了寇秋,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亮,倒像是看見了什麼希望,一下子撲到了窗前。
“你!”他焦急地說,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你——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你讓他們放我出去,隻要我能自由!我什麼都給你,什麼都行——”
係統冷哼了聲,在心裡說:【可笑,你以為這樣就能打動社會主義接班人?】
然而這一回,寇秋居然打量了他一眼,然後說:“好啊。”
係統一下子震驚了。
寇老乾部問:“你能給多少?”
慕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喜悅瘋狂地從心裡湧了出來。他的手指痙攣地撓著玻璃,說:“我給你二十億,不、四十億!隻要你,隻要你能把我放出去!”
“成,”寇秋沒誠意地隨口安慰,“等著吧。”
係統徹底目瞪口呆,幾乎懷疑寇秋被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上了身、
直到寇秋轉身離開了監獄,它仍舊呆若木雞,半晌才木木道:【阿爹,咱不做偉大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了?】
寇秋奇怪地眨眨眼,說:【誰說不做?】
【那你……】
【那是哄他的。】寇老乾部老神在在說,【傻孩子。】
係統仍舊不懂。
【不給他點希望,任務值豈不是還要向上漲?】寇秋悠悠說了實話,【總得拖著他才行。】
係統:【……】
它、它不僅懂了,甚至還覺得有點害怕。照這個趨勢下去,慕席豈不是要先有希望再絕望,先有希望再絕望,這樣無限地循環下去,隻怕哪怕是個聖人,也會被成功逼瘋吧?
它咽了口唾沫,說:【阿爹,我發現你一遇到阻礙你談戀愛的事,智商就特彆的高啊。】
寇秋失笑。
他們從門口走出去,熟悉的車已經停在了路邊等待。車門邊站著的男人穿了薄薄的白襯衣,陽光把他清冷的眉眼都照出了幾分煙火氣息,寇秋小步跑上前,就被卓老師攬進了懷裡。車裡的花孔雀幽幽把車窗搖下來,道:“你們能考慮一下我還在這兒嗎?能不隻顧著自己爽嗎?”
你們一爽,老子特麼就難過的想哭啊!
左右看看無人,影子乾脆也從寇秋身上抽離出來,飛快地鑽進了車裡。
“那過來,”他拍拍自己的大腿,“爺也疼你?”
花孔雀被他逗得滿臉通紅,最後隻得回過臉去,悻悻道:“艸!”
三月春光最好之時,卓璞向特殊人群監管司請了假,順帶把寇秋的也請了。矮胖男人一邊批假,一邊隨口問:“你們去乾什麼?”
卓老師雲淡風輕道:“結婚。”
矮胖男人差點一口口水嗆進嗓子裡。
他難以置信瞪著眼,又問了一次:“乾、乾什麼?”
卓老師的臉上掛著難以抑製的微笑,難得耐心地再次重複了一遍。
“結婚。”
是真的結婚。
兩個影子在監管司裡見人就嚷嚷,一邊發邀請函一邊明裡暗裡要對方多準備點禮金,寇秋看得哭笑不得,剛準備去和男人說你管不管,便聽見了男人對熟悉的同事說的話。
“你們都可以去,”他說,“我安排你們都坐第一排。”
同事表情僵硬地道了幾句喜,卓老師卻突然摸了摸下巴,問:“犯人能不能帶出來?”
他一臉認真地說:“我想讓慕席也坐第一排。”
寇秋:(╯‵□′)╯︵┻━┻第一排哪裡容得下那麼多人!
係統戳穿他:【你確定這話你有資格說?】
果然是夫夫,吃醋都是一模一樣的。
這份幸福,大概是等不及要彰顯給全世界的人看了。在櫻花爛漫的時候,鋪天蓋地全都是滾落的花球,寇秋和卓璞就站在這花下,站在一群同事的麵前,交換了一個親吻。
家具區裡的家具們都哭了,做伴郎的兩個影子也哭了。事實上,影子們哭的比誰都凶。
然而那並不是因為什麼喜悅。
花孔雀哭著表示:“嚶嚶嚶,我悲傷的簡直要死了……”
影子:“......我也是。”
而寇秋所感受到的,便隻剩下徹頭徹尾的甜了。
他甜了一輩子。
————
幾十年後,卓璞病倒了,沒能再從床上起來。他的身上插了許多細細的管子,寇秋握著他的手,能感覺到這雙已經變得蒼老的手費儘了最後一點力氣,在死死抓著自己。
護士驚呼:“病人!病人的心跳突然異常——”
“沒事,”寇秋笑了笑,勉強阻止了她。他顫巍巍俯下身來,對旁邊的小姑娘說:“彆怕,他是有話想和我說呢。”
護士本不信,病床上的病人卻眨了眨眼睛。
“沒事,”寇秋輕聲說,“沒事......”
“我知道你會找過來的,我會在下個世界等你。”他慢慢地說,“放心,我也沒過夠呢。”
穿著病服的老人勉強勾出一個笑,手緩緩鬆掉了,沒了呼吸。
時間仿佛靜止了,又突然醒過來。
寇秋沒等多久。
在十幾天後,慕席的生命走到了終結,與此同時,任務完成的消息提示音忽然在寇秋的大腦中突兀響起,再次醒來時,他已經進入了下一個世界。
寇秋醒來時,正睡在床上。他深陷在柔軟的床鋪裡,醒來時,頭腦還有些昏昏沉沉。門口有什麼人正在一下接著一下地敲門,寇秋勉強從床上起來,下床打開門,讓這人進來。
這人不進,隻恭敬地站在門外望著他,眼睛裡頭揣著的都是明明白白的崇敬,像是在看著什麼神明。他站在那裡,腰謙卑地彎了下來,低聲道:“大師,您請,午餐已經預備好了。”
寇秋愣了愣,頭腦一下子更恍惚了。
……大師?
哪個大師?
【彆想了,】他的崽幽幽說,【就是那個看風水的、招搖撞騙的大師。】
社會主義的接班人聽了這話,使勁兒地咽了口唾沫。
他絕望地對係統說:【你說,要是這會兒我說讓他們彆再信仰封建迷信,老老實實去背誦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他會不會砍了我?】
係統想了想,【那倒不會。】
寇秋莫名鬆了一口氣。
係統補充完整:【頂多也就打死你吧。】
寇老乾部:【……】
【畢竟你錢都收了,】係統誠實地說,【而且花完了。】
寇老乾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