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豈不是很冤枉。
更何況他男人前幾個世界一直是個醋壇子。
剩餘的仆人都排成兩列站在門前,恭敬地目送著馬車遠去。直到沒有了影子,他們才回過頭,可老管家一轉過身,就被不知何時站在角落裡的青年嚇了一大跳。
“澤維爾,”他說,“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就在他背後的青年手中端著托盤,金杯中裝滿了潔白滑膩的牛乳。他站在原處一動不動,眼眸裡像是刮起了彌天大霧。
白茫茫的一片。
“下午還有小姐要來做客,”管家催促道,“趕緊!彆站在這裡發愣了!”
青年的腳步這才動了動,一言不發地走進了門,踏入了大廳。他的衣角在身後翻飛著,孤僻而肅殺。
老管家莫名打了個哆嗦。
他又看了眼青年繃直的背影,喃喃道:“怪人。”
午飯後,愛倫如約到訪。她在仆人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湛藍的眼眸濕漉漉的,像是噙著一片天光。她偌大的裙擺輕輕拂過雕花的地麵,整個人輕柔曼妙的便如同一道風景,說話時亦是輕聲細語,舉止優雅而高貴。
老管家看著她的目光中滿是欣賞。
尤裡西斯少爺已到了議親的年紀,這是宅中所有人的共識。而將被選出的是哪一位女主人,這也直接與每個奴仆都息息相關。
地下室中因此議論聲不斷,不時有剛剛下來的仆人興奮地說上幾句,迫不及待與自己的同伴分享著。愛倫的性情溫和慷慨,實在難以讓人對她生出反感,縱使是再忌恨貴族的仆人,也說不出肆意攻擊的話。
“那可真是位高貴的小姐,”一個女仆憧憬道,“吃東西都像是鴿子,隻吃那麼小小的一點......”
廚房女傭也拿著麵昏黃的鏡子,喃喃道:“她的卷發真好看。”
她摸了摸自己蓬亂的頭發。
“夠了,”管家猛地咳嗽了聲,拍了拍手,“你們還要在這裡說多久?真是沒活做了嗎?”
幾個仆人都被他嚇住,不敢再吭聲。半晌後,才有個素來活潑的女仆小聲道:“我、我就想問一個問題。”
老管家的眼睛轉向了她。
“您說,”出聲的女仆眨眨眼,“這位愛倫小姐,有可能成為我們下一任女主人嗎?”
老管家望了她一眼,說的冠冕堂皇。
“在沒定下之前,我們誰也不清楚,到底誰會成為尤裡西斯少爺的妻子。”
地下室的眾人都屏息看著他。
“但,”管家慢條斯理補上了一句,“就德洛麗絲小姐所說,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坐在桌旁的仆人們頓時都歡呼起來,個個的臉上皆是壓抑不住的興奮,像是下一場婚禮馬上便要來臨了。可在這樣的喜悅之中,卻隻有澤維爾一個人靜靜地坐著,不聲也不響,仿佛他是被畫入了一幅畫。
他不再像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他的生機,已經被悉數抽走了。
半晌後,澤維爾才輕輕笑了聲。
畢竟無人陪同,愛倫隻在二樓坐了一會兒,便匆匆起了身。待到了大門前,少女的雙頰都被羞意暈染的通紅,低聲道:“尤裡西斯少爺,我的父親說了,我的婚姻,可以掌握在我自己手中。”
她見一旁的寇秋毫無反應,甚至笑著向自己道了幾聲恭喜,不得不將心頭最後一陣羞赧也去了。她的腳尖在地上踟躕半日,最終才輕聲說:“我將會有兩百萬加侖的嫁妝......”
哪怕是在貴族界,這也算得上是一筆巨款。
係統幸災樂禍地哦嗬了一聲。
寇秋的腳步頓了頓。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轉過身來,麵對著少女。愛倫也直視著他,雖然臉早已紅的不成樣,目光中卻滿是溫柔的堅定。
手絹在手中越捏越緊。
“愛倫小姐,”恍惚中,她聽到對麵的少年輕聲說,語氣十分平靜,“您比兩百萬的嫁妝要閃耀的多。”
愛倫的身體輕輕顫抖了起來。
“我相信,”形貌昳麗的少年望著她,從那兩片玫瑰色的唇裡,一點點吐出了拒絕的話,“您一定會找到適合您的、真心愛慕您的人。”
他頓了頓,隨即從自己的口袋中,抽出了那支裝飾用的玫瑰,緩緩遞到了少女的手中。
“祝您好運。”
這便是拒絕了。
少女的心像是一瞬間墜入了沉沉的海底,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她哆嗦著嘴唇,眼眸裡噙著水光,卻一滴也不肯向下掉落。
“您知道嗎?”半晌後,少女才帶著點哭音道,“您真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她沒有再說下去,隻匆匆托起了自己寬大的裙擺,上了門口等候的馬車。坐在車中時,身畔無人,她終於拉嚴了車簾,托著自己那方手帕,哭了個痛快淋漓。
她第一次見到這位少爺時,是在交易所。滿場的歡呼聲與鼓弄聲中,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那樣血腥的鬥獸場景。
鮮紅地紮著她的心。
可在座的貴族卻都像是司空見慣了,連她的母親也不過輕拍著她的背,目光仍舊牢牢地聚焦在那頭惡犬和那個被撕咬的青年身上,就像在看兩隻無足輕重的螞蟻,衝對方張開自己的口器。
“不能停嗎?”她顫著聲音抓緊母親的衣襟,哀求地問,“不能停下嗎?——他是個活生生的人!”
可她的母親反倒奇怪地低頭望了她一眼。
“不過是個奴隸,”她說,“有什麼好在意的?”
這是愛倫頭一回意識到自己與其他貴族之間的差距。
倘若這便是合格的貴族的標準,那她無疑是個沒用的殘次品。她無法對這樣的血腥視如不見,也不能將奴隸當做牲畜一般看待,可就在她拚命地翻自己帶來的手包,企圖從中翻出什麼能將這個奴隸買下來的首飾時,另一道聲音響起來了。
漫天的金加侖滾落下來,如同一道徐徐展開的金色幕布。
那樣的金光映在愛倫的眼裡,真是她所見過的最美的一刻了。她的心和靈魂在那一瞬間齊齊顫抖,發出了連她自己也覺得恐慌的低鳴。
因此在社交舞會上重新遇見時,才會這般喜不自禁。甚至連應有的矜持和身段都忘的一乾二淨,迫不及待到來,迫不及待想讓對方注意到自己。
她攥緊了濕透的手帕,隨即擦拭乾淨眼旁的濕痕,若無其事將其裝回了袖中。
那樣、那樣溫柔的人。
可她,永遠不可能做他的妻子了。
回到房中的寇秋站在窗前,望著少女的車離去,這才伸出手,輕輕拉了拉窗簾下垂著的金鈴。
【真可惜,】他和係統崽子說,【這位同誌,本來是很有希望發展成革命戰友的......】
可既然眼神這麼有問題看上了自己,就必須要劃清界限了。
係統說:【哦,你的意思是我爸夫眼神有問題。】
寇秋覺得自己這崽理解一定是滿分的。
三聲敲門聲後,澤維爾應聲而入。他的手中仍舊端著托盤,上頭擺滿了做得精致的點心和紅茶,是今日的下午茶。青年將托盤放置在桌上,熟練地向茶中丟了兩塊方糖,加了一點雪白的牛乳,紅茶的香氣因此變得清甜起來,嫋嫋散著白汽。
寇秋望了青年一會兒,突然道:“澤維爾,你怎麼了?”
澤維爾銀灰色的眼眸抬起來,裡頭仍是波瀾不驚的。
“並未怎樣,”他低聲道,“多謝少爺關心。”
寇秋的眉頭蹙得更緊,“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走近了兩步,伸出手,下意識便要去探青年的額頭。可青年卻猛地向後抽了一步,避開了他的動作。
“我的少爺,”澤維爾垂著頭,“會臟了您的手。”
寇秋抿抿嘴唇,隱約察覺出了些許不對。
這一晚,在沐浴時,澤維爾一如既往在一旁伺候。他沉默地站在水池旁,像是融進了光裡,化作了一道半明半暗的影子。
洗到一半時,青年蹲下身來,替他的主人清洗那雙幾乎沒有經過任何磨難的腳。
這雙赤足始終被套在柔軟的頂級皮革中,白生生的,甚至可以看到上頭淡青色的血管,像小蛇般蜿蜒著向上爬去。澤維爾掌心灼熱而粗糙,撫觸著這雙腳,恍惚間覺著,仿佛是這些蛇真真正正活了過來,一點點鑽進了他的心裡。
它們衝著他,亮出了鮮紅的舌尖。
如同踏入了伊甸園。
他觸碰的時間太過長久,已然泡得有些暈的寇秋也察覺到了,詫異地抬起頭。他鉑金色的卷發悉數打濕了,濕漉漉貼在臉側,周身散發出的香氣,便像是伊甸園中那顆飽滿而多汁的葡萄,明晃晃勾著人的心魂。隻要他微微用力,便能咬破這層脆弱的外殼。
裡麵清甜的汁液,全部會如數噴濺出來。
那些小蛇舞動的更加頻繁了,它們桎梏了他的喉嚨,讓他的心臟也不再受控製。
隻能選擇聽從。
澤維爾手中的力度一點點加大了。
他始終壓抑著的氣息灼熱地噴灑在了這雙腳上,嘴唇燒得熾熱而顫抖。
“少爺......”他緩慢將自己的雙唇印上足部蒼白的皮膚,一寸寸挪移著,“我的少爺......”
突然被扯入馬賽克中的係統崽子一臉懵逼。
水花四濺。
寇秋忽然低低叫了聲,被觸及到了什麼地方,一下子整個人控製不住地一陣痙攣。他在水池中撲騰了下,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你......”
青年的手忽然觸碰了一把,隨即慢慢把手上濕粘一片的東西展示給他看。
“伺候少爺,這本就是我應當做的,”他輕聲說,另一隻手也緩緩探了下去,衣服濕了大半,勾勒出他寬闊的肩膀線條,“少爺——現在既然這麼難受,我讓您舒服,好麼?”
寇秋:“......”
等等,這特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好的不-舉呢!
說好的反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