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這裡?”
應存略微訝異地搖下了車窗, 看了眼麵前熟悉的房子, 和它毗鄰而居的赫然便是自己剛買下來不久的家。他被調入特處部, 不得不在這城市裡尋找了個落腳之處,聽了推薦加上機緣巧合方買了這裡, 看中的便是這一片區域清閒幽靜。
竟然不知道會和小搭檔是隔壁。
寇秋抓著他的手臂,眼睛亮晶晶的,低低哼了聲。
——那現在知道了,就沒有點彆的表示?
比如讓我多吸一會兒什麼的。
真是讓人想想,就不禁要把貓尾巴探出來了。
應警官也相當上道, 雖然是這二十多年間第一次戀愛,但套路還是一套一套的, 把火熄了,咳了聲,正兒八經問身畔的小搭檔:“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
......
那必須是要。
“走走走, ”寇秋說,“喝咖啡。”
可以說是相當正直了。
看透一切的係統崽子在心裡冷笑了聲。
嗬。
喝咖啡。
喝什麼咖啡?拿貓薄荷湯泡的嗎?
寇老乾部麻溜兒地跟著自家男人下了車, 直直地站在一邊等著。應警官站在身畔, 唇角都帶著抑製不了的笑。他將人向身邊拉了拉, 鎖好了車,這才向著自己家中走去。
走至灌木叢旁, 寇秋看到了一雙眼熟的黑眼睛, 沉沉地坐在陰影裡。
他也未曾多想, 順口便道:“這狗怎麼回來了?”
大黑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兩人, 喉嚨中發出低低的嗚嗚聲, 似是戒備,又似是惱怒。它的脊背也慢慢弓了起來,像是隨時準備跳上來,一下子咬斷人的喉嚨。
應存問:“見過?”
“原先隔壁的狗,”寇秋蹲下身來,打量了它一眼,“回來了,待會兒要不下來給它點吃的吧。”
應警官點頭。
兩人相攜著上了樓,不過片刻,二樓的燈便亮了。有搖晃的影子在窗簾上浮動著,如同水中相靠著的兩個輕盈的泡泡,慢慢地融化在了一處、重疊於了一處,黑狗直直地盯著那兩片影子,驀地發出了幾聲痛楚的低鳴,忽然起了身,頭也不回地跑了。
初時是小步,後來便變成了飛快的大步。
它急匆匆穿過小區,從一處不太高的圍牆處用了些力,躍了出去,在落地的一瞬間,驀地一道白光閃過,化作了個俊朗的人形,腿又長又直,笑起來帶著點陽光的味道。
圍牆外已經有車在等候了。
他拉開車門,熟門熟路地坐進了後座,陰沉著臉,一言也不發。
前座的人咽了口唾沫,小聲道:“鐘哥,怎麼樣了?”
鐘良的神色並不好看,他挫敗地將前頭的頭發一把向後捋去,煩躁道:“沒拿到手。”
“怎麼會!”
前座的人眼睛驀地瞪大了,像是顧及著什麼,又飛快地將震驚的神情收了起來,低聲道,“鐘哥你不是說,那個小警官一直很信任你麼......”
不提還好,一提小警官,鐘良驀地抬起了腳,狠狠向著前座上踢了過去。
“媽-的。”
他咬著牙,眼裡頭也透出了幾分恨不能將人撕裂的狠意。
“媽的......媽的!”
鐘良原本對自己是極有信心的。
他認識了阮尋十年,也深知阮尋的性子。阮尋這人,對不熟悉的人有點冷,甚至有時會顯得脾氣大、容易耍性子,眼裡頭容不下一粒沙。可麵對自己親近信任的,他能把一身的鋒芒全都認認真真收起來,就像是貓收起它尖銳的爪子,隻露出柔軟的肉墊。
鐘良甚至相信,倘若自己說有苦衷,阮尋便會毫不猶豫地將東西交給自己,不會有半分猶疑。
可如今,現實像是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他的胸膛起伏不定,半晌才道:“他的房門密碼換掉了。”
前座的同夥觀察著他的臉色,低聲問:“鐘哥,你沒見到他?”
鐘良沉著臉點燃了一支煙,沒有再說話。
那兩個交映著的影子,又旋轉著回到了他的腦海中。它們交錯著,拉長了漆黑的臉,映出一地明晃晃的光斑,像是嘲諷。
鐘良冷笑了聲,將煙頭從窗口扔擲出去了。
阮尋與鐘良是大學同窗,也是之後的好兄弟。
這幾乎是人儘皆知的事。特處部的領導拍著肩讚歎過他們的默契,也為他們一同頒發過勳章。那時的阮尋站在他可以托付性命的搭檔身旁,笑得意氣風發。
與鐘良這種考進去的不同,阮尋的身體素質和才能從一開始便進入了特處部部長的眼裡,因此在軍校時,他所受的待遇、所要進行的訓練,便通通是特殊的。他是為了這個部門而量身打造的人才。
鐘良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隨即他用了整整三年,最終接近了這個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得到了對方的信任。
到了最終分部門的那一日,他似是無意地感歎,“要是還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那時他們剛剛結束了對戰練習,兩人都仰躺在地上,呼吸沉沉的,汗沿著麵頰向下流,在土地上浸潤出一個個深色的小點。阮尋將這句話聽進了耳朵裡,眼睛直直地盯著天空,忽然間彎了彎。
“真的?”
鐘良說:“真的。”
“那就來唄,”阮尋懶洋洋說,瞳孔裡慢慢映出一片澄澈的藍,是那天連朵雲都沒有的天,“我去和部長說——你可彆給我丟臉。”
他始終不知曉,身畔躺著的人,根本不是與他並肩作戰的搭檔。
他不過是為了毒-梟而效力的一條狗罷了。
這幾年來,鐘良就在特處部的眼皮底下,傳遞了無數的消息。可阮尋不知。不僅不知,他甚至卸下心防,對日夜相處的搭檔生出了些彆樣的情愫。
鐘良察覺出來了,卻裝作毫不知曉。
能讓這樣驕傲而強悍的一人為自己傾心,哪怕是個男人,那也是件足以激發人的滿足欲和虛榮心的一件事。
......
鐘良狠狠地閉了閉眼。
那兩片影子,就像是針似的插在裡頭,忽略不掉,一下下紮著他的心。
“我就不信了,”他壓著聲音,低低道,“還有什麼人,能在阮尋那裡,取代我的位置。”
哪怕是他不要的,那也不是彆人隨意便能拿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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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這句話讓寇老乾部聽到了,一定會讚歎對方這完全不具備的自覺。
那哪兒用彆人拿?
那分明就是他自己送上去的好嗎!
他的毛耳朵被人含著,舔得濕淋淋的,身子都被完全卸掉了力氣,隻能靠在對方的胸膛前,一下下地搖著尾巴。蓬鬆的毛在空中晃來蕩去,應存看了會兒,將毛尾巴也撈了過來,開始摸。
寇秋的喉嚨中不自覺溢出一長串舒適的、低沉的小呼嚕。
他聞著應警官身上的香氣,又不自覺伸出舌頭,舔了舔唇邊濺到的東西。
應存定定地望著他,眸中顏色深了深,“甜?”
寇老乾部吸的整個人都飄飄欲仙,瞳孔變為了豎的,幽藍的像是片海,下意識道:“甜......”
應警官的呼吸滯了滯,重新翻過身來,密密地親他。從耳朵根一直親到尾巴根,直到身下的人受不住,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小臂,他才低下頭來,溫存地親了親對方的唇。
一口貓薄荷味兒的口水,成功讓寇秋重新醺醺欲醉。應存就抵著他的額頭,低低道:“還要不要?”
不要不要,腰都要斷了,真的!
我是貓,不是泰迪!
眼瞧著他有搖頭的趨勢,應存眼疾手快,重新將身上的氣息放得更多了點,又親了親,重問了一遍。
“還要不要?”
“......”
貓崽子吸的七葷八素,話都要說不出來了,隻能抱著他的脖子,一個勁兒地蹭來蹭去。
應警官仍舊不依不饒,“要不要?”
要要要,見鬼了!
這氣味兒就不能淡點麼!
寇秋悲憤地咬住他的喉結,含混地給出一個嗯。得逞了的應存重新將人放倒了,一麵不緊不慢品嘗著,一麵還表現的極其正兒八經,“剛剛喝下去了那麼多,還覺得不夠?”
寇秋驀地被觸及到什麼地方,一下子倒在了他的胸膛上,隻能一下一下劇烈地喘息。
應存捏著他的尾巴尖,下了定論,“嗯,我也知道,尋尋一定是還沒吃飽。”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寇秋差點兒一爪子撓上去。
我不是!
我沒有!
不要說的我一個堂堂社會主義接班人,好像永遠欲-求-不-滿似的!
可接下來,他就再沒有一點力氣去抗議了,輕而易舉便被拖入了拔不出的沼澤。世界崩塌成了碎片,他的毛耳朵在頭頂跟著一下下晃動,最終軟塌塌貼上了發絲。
眼前隻剩下不斷起伏的肩膀,耳畔是低沉的呼吸聲。
所看見的、所聞見的、所聽見的,全都隻有他。
全部都是他。
係統:【......哦嗬。】
它對著麵前白花花的一片馬賽克,默默掏出了自己的經書,開始就地打坐。
馬賽克的對話框如期而至了,半晌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蹦了出來。
【在乾什麼?】
係統轉了個身,裝作沒看見。
對話框抖了抖,過了會兒,跟著它慢騰騰移動著換了個方向,又重新到了它眼前。
還是那句話,【在乾什麼?】
係統仍舊不搭理它,直到被問了七八遍,這才扔回去一句,【準備出家呢。】
心裡暗戳戳琢磨,這回這麼一說,總該來哄我了吧?
可過了會兒,馬賽克回過來幾個字:【我——】
係統崽子說是不在意,實際上還是滿懷期待,耳朵都豎起來了。
我什麼?
【我陪你。】
係統:【......】
它被震驚的難以置信。
你陪著我乾什麼?出家麼?
馬賽克還在鍥而不舍:【開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