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尋。這很危險。”
他有更多想說的無法說出口,譬如鐘良就這麼重要麼,讓你握著證據以身為餌也要將後麵的幕後主使釣出來;可這些飛醋比起眼前這個人的安全來,通通都不值一提,足以讓他忘記心中那一點點不舒服。
青年的眼是橢圓的,大而圓,眼尾下垂,睫毛長又密,透過密簾似的眼睫,能看見裡頭被日光折射出的星星點點的幽藍色。
像是墜入了海裡。
應存伸出手,把青年的手抓的更緊。雖然不說話,眼神裡頭卻透出了絲絲的委屈。
“這很危險。”他又重複了一遍,下頜骨漸漸繃直了,透出幾分執拗來,“你有沒有想過我?”
寇秋看不得他委屈。
“想過的。”青年說,猝然伸長脖子,在男人臉頰上印了口,軟軟的。
“可有你在呢,”他輕聲說,“不是麼?”
“......”
應警官一言不發地看了他好一會兒。
寇老乾部就直直地和他對視著。
係統崽子攛掇他,【賣個萌,快,就趁這會兒,仗著你小貓咪的身份賣個萌。】
寇秋於是遲疑了會兒,拖長了音睜圓眼。
“喵?”
應警官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忍不住,一把將這顆毛腦袋按懷裡了。
寇秋在他胸膛前吸著他的味道,禁不住磨了磨牙,吭哧一下咬住了他的喉結,在鋪天蓋地的貓薄荷氣息裡愉悅地試圖縮住自己的毛尾巴。尾巴尖尖躍躍欲試地想從褲子裡探出來,被應存含了妖力的手一拍,頓時老實縮回去了。
啊。
我男人真好哄。
“去洗手間?”應存問。
寇老乾部說:“好啊。”
工作了這麼久,休息時間都錯過去了幾輪,好容易又到放鬆時間了,是時候做點有益於身心的健康活動了。
譬如縮在狹小的隔間裡挨挨擠擠悄摸摸喝貓薄荷湯什麼的。
真是非常讓貓激動。
他的手在頭頂上按了把,確認沒有毛耳朵控製不住地鑽出來,便正兒八經地重新將方才被男人摸散的製服扣好,咳了聲,邁著腿,直直地跟著男人衝著洗手間去了。
洗手間裡還有個特處部的同事,正在哼著歌放水,瞧著他們進來,還有些轉不過彎,笑眯眯打了個招呼。
“阮哥,應哥,”他說,“你們一起來上廁所啊?”
這話一說出口,他就恨不能給自己一個巴掌。
說的這都是什麼!阮尋和應存都是身經百戰的鐵血漢子,又不是中學女生,還帶手牽手一塊兒歡歡喜喜來上廁所的!
尤其應存還是阮尋的新搭檔,取代了鐘良位置的。阮尋和鐘良感情有多好,那是眾人都親眼目睹的,想也知道這兩人肯定不是能和和氣氣一起放水的關係,搞不好,恐怕就是來衛生間裡打架的。
自己說話怎麼都不過腦子?
誰知應警官卻嗯了聲,將其中一間隔間門打開了,看了眼,這才又重新把頭扭向阮尋。
“進來?”
聲音都有些嘶啞,像是剛剛從爛漫的春-情裡走出的,聽的同事一愣。
以強戰鬥力出名的阮警官也衝同事點點頭,說:“等會兒見。麻煩待會兒出去把門關上,謝謝。”
說完後,他就進去了。
同事:“???”
他一臉懵逼地看著阮尋先進了隔間,然後應警官也跟著進去了,還鎖上了門。
鎖......鎖上了門......
同事咽了口唾沫,覺得自己仿佛在做夢。
這到底是在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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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的寇秋在很認真地吃貓薄荷。
許是受了還未完全過去的春日的影響,他的行為也多少變得不怎麼想顧及旁人的眼光,隻想好好當一隻吸貓薄荷吸到快昏厥的貓,吸到兩腿發麻、飄飄欲仙,眼前全是白光一片。
他近日吃的多了,對這氣息也習慣了些,動作從剛開始的急躁慢慢變得有規律、有方法了點。應存的手反複捏著他頭上的毛耳朵,趁著他專心致誌吮吸貓薄荷時,把那一點覆著薄絨毛的耳朵尖尖含了含,舔得濕漉漉的。
寇老乾部抖了抖,抬頭望他,把脖子也亮了出來,喉嚨裡發出了舒服的呼嚕呼嚕聲。圓眼睛瞥著他,顯然是也想要被摸摸。
應存低低笑了聲,順從地把手放置在了脖子上,來回摩挲著。
“舒服?”
寇貓深深吸著氣,簡直要醉倒在這氣息裡了,靈魂都升了天,“嗯......”
應警官的手抖了抖,又摸到他的尾巴根。
“乖。”
......
他們那邊吸貓薄荷吸的不亦樂乎,這邊的係統崽子卻在和馬賽克大眼瞪小眼。
昨日的失敗交流還曆曆在目,係統默默把書豎了起來,試圖把眼前這個對話框給遮擋住,就悄悄地用一點餘光瞥著,等著看它要說什麼。
馬賽克費力地一個接一個往框裡打字:【我看了《金剛經》。】
係統:【......】
哦嗬。這還真打算去出家了。
它有點生氣,又覺得這樣為了一句話憤憤不平的自己矯情又嬌氣,一點都不討人喜歡,隻好悶悶道:【哦。】
馬賽克突然說:【昨天我看見了馬桶。】
係統:【?】
眼前的對話框抽搐似的抖了幾下,接著抖動著吐出來一行字。
【它沒有你好看。】
係統崽子一哆嗦,差點拿手裡頭的經書摔它一臉。
誰、誰特麼要和馬桶比了!
比你個仙人板板呦!
馬賽克還在繼續:【昨天我看見了草莓。】
【......】
【它沒有你甜。】
【......】
馬賽克鍥而不舍:【昨天我看見了——】
【彆來了,】係統趕忙阻止它,【可以了,停吧。】
對話框於是把已經打好的句子又刪了,認認真真一個字接著一個字往外打:【你喜歡嗎?】
係統崽子默默把臉擋住了。
它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抖了抖自己的數據群,悄摸摸教導:【土味情話不是這麼說的。】
馬賽克虛心請教:【你說。】
【你就說,】係統有點兒不好意思,字體也小了幾圈,【你就直接說我可愛就行了。】
馬賽克恍然大悟,【哦。】
係統振奮了點,等著聽它的第二波情話。
接著它就看見那對話框裡重新浮現出幾行字。
【我可愛。】
【我可愛。】
【我可愛。】
係統手裡的經書掉了。
【是你!】
馬賽克頓了頓,依言改過來。
【你可愛。】
係統小小聲提要求:【再加個比較對象?】
比如全天下第一可愛,比那群水娃們可愛一百倍什麼的!
結果耿直的馬賽克上來就說:【你比馬桶可愛。】
係統崽子:【......】
你才和馬桶比呢,你們全家都和馬桶比!
得,這天是徹底聊不下去了。
等心情愉悅了的兩位警官出來時,寇秋的額角都有些亮晶晶的汗意。他在洗手池前撩起水,把汗洗掉了,又漱了漱口,這才將衣服一一整好。
應存一動不動站著,還在回味。
“走了。”寇秋推推他。
應警官說:“嗯。”
他們沒有遮掩,直接手牽手回了辦公室。一回去,特處部的人就都瞪大了眼望過來,最初撞見他們倆在洗手間的男同事表情恍惚,直勾勾盯著他們交纏的手指,活像是大白天見了鬼。
......哇。
居然是真的。
應存分明瞧見了他們的目光,還側過頭,手裡頭把玩著青年一縷柔軟的發絲,薄唇一碰,“怎麼?”
沒怎麼沒怎麼。在場的人飛快地把頭垂了回去。
我們都沒看見您二位老人家嘴唇嫣紅眼睛裡頭都是水的模樣,真的。
肯定是我們看錯了。
隻有白苗苗說:“應哥,你們這麼直接,也得考慮下我們這些圍觀群眾的心情啊,那些單身狗眼睛都被閃瞎了好嗎?”
應存於是略微思考了下,從兜裡掏出了一百塊錢,放在了桌上。
滿室的人:“喵喵喵?”
一張毛爺爺就想收買我們這麼多人?
“去買墨鏡吧,”應警官正兒八經道,“對麵的攤,十塊錢一副,隨便你們挑。一人一個,我買單。”
眾人:“......”
我天。
這可真是對三個大字的完美詮釋: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