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處部風氣很開放。這種開放多少來源於, 部中的人都見過了不少風風雨雨,從死神的手裡頭掙脫過, 便不再把性彆、年齡視作是愛情路上的阻礙。
在生命麵前,這些其實隻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它們阻止不了兩個靈魂彼此靠近。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願意看這兩個人沒休沒止的在麵前秀恩愛了。尤其是阮尋,他能把手頭那件衣服放下嗎?不要再聞了好嗎??
我們都知道那是應存應警官剛剛脫下來的了,可你接過來順手就往鼻前放的癡-漢模樣是不是應該收一收?
難不成你真覺得那汗味兒是香的?
如果真有人問, 寇秋一定會甩甩尾巴,毫不猶豫回答他們:
香啊!
怎麼不香了, 貓薄荷的味道,甜的簡直讓貓心頭都癢癢, 想來來回回舔個遍!
係統崽子說:【阿爸, 你快停, 憋說了。】
越來越像變-態了。
癡漢貓隻好慢慢鬆開爪,用儘了渾身的自製力,將手中的製服緩緩推到了桌上。他悲哀地瞧著自己的手背,半晌後,慢騰騰伸出舌尖, 嘗了嘗上頭殘餘的一點味道。
嘖。
不能放肆吸的貓生,宛如一條鹹魚。
特處部這日在監控視頻中重新找到了那輛黑車的蹤跡。他們悄悄沿著路線走了走,推測對方可能會去何處,寇秋與應存也分開了, 各自開著車從預測的地點走了個遍, 不著痕跡地摸查走訪, 結果卻一無所獲。
他獨自開車回來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沉沉的雲聚在天空上方,現出一種奇異的沙黃色,像是即將要迎來一場大的暴風雨。
寇秋一手握著方向盤,眼睛瞧著後車鏡,將車倒入了車庫中。他把車停穩了,這才下來,想了想,又扭過頭去,將車窗關嚴實。
外頭的風聲更大了,呼呼地刮起了地上的沙塵,細小的碎石也被一並卷了起來。他頂著這風進入自己的家,一抬眼,卻猛然察覺像是有什麼不對。
寇秋放下了鑰匙。
他四處打量了眼,家裡的家具都在他走時擺放的位置上,每一件都整整齊齊一如既往,像是沒有任何人踏入的痕跡。可原本留下的那種氣韻,卻隱隱讓人覺著不對,如同被什麼利器粗暴地破壞了,寇秋遲疑了下,緩緩沿著房間走了走。
感覺最不舒服的,是他自己的臥室。臥室裡還擺放著毛茸茸的貓爬架,一排七八個紙箱子,寇秋沉默了會兒,隨即緩慢拉開遮擋住爬架的葉子,從中掏出了一個黑乎乎的小東西。
是一個隱藏攝像頭。
他望了這攝像頭一會兒,果斷將它扔進了密閉的紙箱,又轉過頭去繼續尋找。
阮尋是經過專業的訓練才畢業的,對這種窺探有一種近乎敏銳的直覺,不過片刻,他便從邊邊角角找出了一小堆攝像頭,畫框裡頭,櫃子邊角,約莫有十七八個,通通扔入了箱子,這才覺得舒服自在。
果然找上門來了。
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他手中握著這樣重要的東西,倘若那些得到了消息的毒梟毫無動作,那才是讓人訝異的。
恐怕整個房子,都被他們翻了個遍。
寇秋確認了房間裡再沒有攝像頭,這才輕柔地一躍,跳到了床上,重新將身形一晃,變為了布偶貓。布偶貓從窗前的紙盒裡一個挨著一個並攏雙腳跳過去,隨即費力地鑽入了擺在角落自動處理的貓砂盆中,抬起兩隻後爪,飛快地蹬了幾下,在那成堆的貓砂裡扒了扒。
片刻後,他扒出了一個長方形的U盤,確認了遍,這才重新邁開前爪,快速地把將貓砂扒拉回去了。
他滿足地舔了舔一隻雪白的毛爪子,長長地喵了聲。
隻怕那些想要U盤的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朝思暮想夢寐以求的東西,從來不曾被寇秋帶在身上過,而是一直待在貓砂盆裡,和一些還沒來得及做處理的貓體排泄物一塊兒發酵著。
悶的可香了!
【......】係統說,【阿爸,你還記得你剛剛刨過什麼嗎?】
寇老乾部頓了頓,默默將剛剛舔過的爪子重新放置回了地上。
他說:【你什麼都沒有看見。】
係統崽子無情地戳穿他:【阿爸,這是客觀實際,哪怕我發揮主觀能動性,也是改不了的。】
裝不了瞎子,也掩蓋不了你剛剛刨了貓砂又舔爪子的事實。
寇秋:【......】
可以的,這崽子已經學成出師了。
“滴,您有一封電話留言,請及時處理!”
寇毛團跳躍到茶幾上,猶豫了下,用毛爪子將話筒小心翼翼撥落到了一邊,隨後拿指甲啾地一下按準了接聽鍵。
它把耳朵湊到話筒旁,費力地聽。
裡頭滿是外麵的風聲。
“呼......刺啦......呼!”
在這樣紛擾的雜音裡,它拚命地豎直了毛耳朵,這才從中聽出一個低低的聲音。那聲音熟悉的很,幾乎是在剛剛傳入耳廓的一瞬間,就讓毛團子渾身一顫。
它海藍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默不作聲將自己團的更緊,努力地聽著。
“阿尋——”
男人的說話聲斷斷續續,夾雜著劇烈的喘息,“阿尋,什麼也不要說,你聽我說就好。”
“我是鐘良。”
鐘良?!!
不是死了嗎!
寇秋沉默了會兒,用毛腦袋把話筒拱了起來,費力地湧兩條肥短的前爪把話筒緊緊抱住了,側著耳朵聽。
“我沒死,”那頭的男人沉默了會兒,短暫地笑了笑,“但,我也不再是之前那個我了。”
他的聲音忽然嚴厲起來。
“阿尋,聽我說!我知道那東西在你手裡,它是個燙手山芋,但你絕不能把它交上去——特處部裡,有內鬼!你、你先把它給我,我已經死了,他們絕不會再懷疑到我身上了......”
“今晚十二點,老地方見。”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留言就此結束了。
寇秋甩了甩長而蓬鬆的尾巴,蹲在茶幾上,垂著圓腦袋若有所思了好一會兒。他問:【阿崽,這個世界的渣攻是誰?】
【......】係統沒有立刻答話。
【明白了,】寇老乾部慢慢眯起眼,【這段時候,他還沒有來得及正式上場呢。】
他的肉墊子啪嘰一聲按在了重播鍵上,又將那段留言重新聽了一遍。
一個死而複生的搭檔。
想要那份文件。
怎麼看,怎麼像是資產階級投過來的糖衣炮-彈,妄圖從他這處動搖偉大的革命成果。
寇秋把貓爪子泡在茶杯裡,冷靜地浸了一會兒,這才□□,對著地毯蹭了蹭。
他是隻愛乾淨的好貓。
門外傳來了停車聲,寇秋立刻竄上窗台,甩了甩尾巴,看了眼。
他家的貓薄荷拉開了車門,正從車中屈身走了出來。他的脊背挺得筆直,抿著唇,兩條優越的長腿從折疊著一下子變為了展開著,那種視覺衝擊,就像是一顆沒有煙塵的炸-彈無聲無息在這塊土地上點燃了。
應警官將車門甩上,方才抬了抬眼,與窗台上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自己的毛團子牢牢地對視了。
喵。
寇秋下意識衝他軟綿綿叫了聲,爪子趴到了玻璃上,眼巴巴地望著。
應警官唇角勾了勾,衝著他張開了雙臂。寇毛球於是咬著窗戶的把手將窗戶拉開了,慢騰騰把圓身子探出了窗外,準確地一躍,落到了樹上。
它從樹上進行二次跳躍,踮起後腳,如同小炮-仗,準準地落入了男人的懷裡。肉墊子軟軟地貼上了男人的臉,濕漉漉的嘴也湊過來,在應存的嘴上親了親,心滿意足吸了一大口。
應警官一把將它抱了個滿懷,如同逗弄小孩似的握著它兩隻前爪,把兩個粉紅的肉墊子在指尖捏了又捏,捏的上頭尖尖的小指甲都竄了出來,這才低聲問:“去我那兒?”
懷裡的布偶貓伸出舌頭舔了舔濕潤的小鼻子,拖長綿長的音叫了聲。
“喵~”
好的呀。
就是今晚沒法放開吸貓薄荷了,我那搭檔說半夜要見我呢。
隻可惜我一點都不想見他。
進入房間後,寇秋伸著爪子讓他洗,被男人捏著四個毛爪子,打了牛奶味兒的沐浴乳,挨個兒細細清理了個遍。寇秋原本想讓他把指甲也剪了,免得不小心撓傷他,可應警官溫存地把小指甲也親了親,說:“剪了,你會不舒服。”
他把毛茸茸的爪子吹乾了,吹得毛都蓬鬆了起來,又把鼻子埋了進去。
“一股奶味兒。”
這一句話,說的無比心滿意足。寇老乾部瞧著他,覺得愛人儼然有變身貓奴的架勢。
雖然一個沉迷吸貓,一個沉迷吸貓薄荷,但該辦的正事還是要辦。應存給他注入了妖力,寇秋便重新從貓形化為了人形,隻是他並沒有帶衣服來,驟然變化了,渾身上下被風這麼一吹,第一反應就是喊冷。
應存忙把備好的毯子蓋在了他身上,瞧著他擁著毯子暈乎乎坐起身來,連眼角處都暈紅了一片,像是方才吸自己,一不小心吸多了。
應警官看著,心裡頭亂七八糟的念頭便開始一個接一個的冒芽兒,像雨後探出來的筍尖尖似的。
寇老乾部試圖把鐘良留言這件事和他說,可還沒等他把良字吐出來,應警官已經脫下了外衣,正兒八經地解開了襯衫扣子,也鑽進了毯子裡。
寇秋:“......你乾什麼?”
應存臉色變也不變,連眼睛也不帶眨的,正直地說:“我冷。”
寇秋隻好憋屈地屏住了呼吸,往邊緣處挪了挪。
可他這麼一移動,應警官也跟著一塊兒移過來了,就緊緊地貼著他。
香氣像是不要命似的朝空氣中蔓延,寇秋不自覺瑟縮了下,打了個哆嗦。
“嗚......”
應警官舔了舔嘴唇,問:“不舒服?”
舒服。
就是太舒服了。
貓崽子的手都在哆嗦,在毛毯裡控製不住地顫栗著,把毯子抱得緊緊的,一角咬在嘴中,勉強控製著不讓耳朵尾巴露出來。
要說正事的!
可應存一點都沒有說正事的心思,滿腦子都是太陽暴雨和燉湯,他沉沉的眼定定地望著麵前的小搭檔,慢騰騰掀起了毛毯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