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也誠實地吐槽, 【有這飛機接送的時間, 都足夠喝上一桶牛奶了。】
彆說喝牛奶,連從頭開始喂奶牛都快夠了好嗎!
寇秋在心中默默給它點了個大大的讚。
季白為他掖了掖被角, 聲音輕柔:“安安。”
就仿佛這兩個字是什麼無價瑰寶。
“沒有喜歡的麼?”男人抬起手, 梳理了下他額上軟軟垂下來的散發, 若有所思,“還是說,安安想喝羊奶?”
“......”寇秋沒脾氣了, 為防止男人一會兒再拿著一群咩咩叫的羊讓他從中選一頭,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不用了, 不用了。”
普通牛奶就好, 超市裡兩三塊錢一袋的,謝謝了。
季白轉身去吩咐下人,寇秋盯著他英俊無比的後腦勺,忍不住心想, 這要是自己要星星要月亮怎麼辦?
係統慫恿他:【你問問唄。】
寇老乾部說,【真問?】
【實踐出真知,】係統說的相當有理有據, 【不問一下,你怎麼能夠得到正確的答案?】
有道理。
於是寇秋清清喉嚨, 認真地開口了:“哥。”
季白回過頭來, 含著笑意望他, “嗯?”
“要是我想要天上的月亮怎麼辦?”
本以為這樣一個荒謬的問題拋出來, 起碼會讓對方愣一愣。可出乎意料的是,季白連想也未想,隻是手順了順弟弟軟乎乎的頭毛,語氣憐愛,“安安看中月球上的哪一塊了?”
寇秋:“......”
“趁著現在已發現的月球土地拍賣還未完全結束,”季白說,“喜歡的話,哥哥就現在給你買一塊吧。想要多大?”
說的仿佛是去菜市場上挑顆大白菜。走在路上說:哦,安安想吃白菜?那哥哥去給你買一顆吧。要多少斤?
可這是月球啊!
月球!!
鋪天蓋地的資本主義寵弟氣息把寇老乾部拍打的一塌塗地,還要掙紮著再確認,“那星星?”
季白頓了頓,拉長了尾音,輕輕笑了兩聲。
“我們安安,”他慢慢傾下身來,擰了擰寇秋的鼻子,“怎麼忽然對天文學這麼感興趣了?”
這個反應總算正常了點,寇老乾部鬆了一口氣,忙道:“隻是一時興起,哥不用當真。”
之後便再也沒有提起。
到此為止,寇秋幾乎以為這件事便已經是過去時了。可就在第二日,季白帶著他外出吃飯,吃的他肚子渾圓,宛如個快要成熟的西瓜,一回到家,才發現他的房間裡已經多了架天文望遠鏡。倍數已經調好了,在無雲的晴朗夜空,他能穿過繁華的霓虹,看見銀河裡頭一顆璀璨耀眼的星星。
“那是送給你的,”第二天的早餐桌上,季白極其淡然地解釋,“名字就叫做安安。”
獨一無二的,閃在宇宙裡的你。
寇秋上網查了查報價,震驚的不行。
“可——”
可好貴啊,一點都不值!
季白自喉嚨中吐出一聲輕輕的笑,聲音中透出了幾分縱容,道:“能哄我們安安開心,怎麼會不值?”
他頓了頓,還很遺憾,“可惜之前那顆大點的已經被人拍了。”
不然一定要買個大的。
最好買個恒星!
買太陽!!
寇秋咽了口口水,成功被這個哥哥的閉眼寵徹底嚇怔了。
......我天。
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力。
你們有錢人家,原來都是這麼哄孩子的嗎?
季白是個好哥哥。他自己手頭上的事務也不算少,房間中的燈常常亮到半夜三更,寇秋問過後,才知道他在國外尋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並已將家族遺傳下來的巨大財產牢牢握在了手中。如今坐鎮公司,已與杭家不相上下,甚至隱隱有了超越杭家、成為鼇頭的架勢。
再走出去,人人都得喊一聲季少,聲音裡頭都得帶上幾分崇敬。
可即便是這麼忙,他也從沒忽略過杭安和。彆墅裡的食材都是新鮮的,魚蝦是一大早剛剛從海裡撈上來的,做飯的廚子也嚴格按照杭安和的口味,寇秋儼然就是這裡的第二個主人。每晚,季白還會親手給他端過來一杯溫牛奶,哄著他喝完了,再替他蓋好被子,這才關燈起身離去。
寇秋喝過牛奶,往往一夜好眠,連個夢也未曾做過。
幾天過去了,他簡直要沉浸在這樣紙醉金迷的生活中,眼看著宿主漸漸有了向豬發展的趨勢,係統很憂慮,【阿爸,任務呢?任務不完成了嗎?】
【......】寇秋說,【是哦。】
還有渣攻。
係統表示完全習以為常,瞧見宿主把渣攻忘得一乾二淨,它心裡頭甚至連點起伏都沒有,隻默默吐槽:【上個世界,你還信誓旦旦說十歲要讓爸夫過百斤,二十歲讓爸夫過兩百斤。一天四頓飯,晚上還有加餐——可現在,你自己就快被人喂得超過二百斤了。】
寇老乾部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肉,軟綿綿的。好在杭安和體態偏瘦,並非是容易吃胖的體質,哪怕是這些日子被養的太好,也隻是兩頰略略鼓了一些,皮膚也愈發瑩潤,手腕不再像剛剛來時那般細的可憐,看起來再不是先前那種小可憐的樣子了。
可照這個樣子下去
他於是握了握拳,下定決心。
【今晚牛奶不喝了。】
係統崽子沒吱聲。
寇老乾部說到做到,這一晚的牛奶果然就沒有再喝,而是將其放在了冰箱裡。這一天,季白也有會議要開,因此沒能在睡前來看他,直到寇秋都休息了,他才帶著一身的寒氣悄悄開了房間門,與保姆低聲確認,“安安睡了?”
保姆連連點頭,“安少爺已經睡下了。”
季白的手微微轉動門把,悄無聲息將門推開了。他沒有開燈,隻借著走廊上一點昏暗的光線,看到了被中人安穩地睡過去的輪廓,看了一會兒,這才悄無聲息地從房間中走出,將門嚴嚴實實帶上。
“牛奶呢?”他淡淡道。
保姆不知寇秋又把牛奶放了回去,因而道:“已經喝了。”
“好。”
季白微微頷首,沒有再多說。保姆打過招呼後,便早早退去,宅中漸漸沒了彆人,除了他,便隻剩下了沉睡中的寇秋。
季白把房間裡的燈都關了,又牢牢地將房門反鎖住。
——月亮上來了,高高地懸在空中。
午夜已過。
他喉嚨中慢慢溢出了一聲低沉的呼嚕,漆黑如子夜的眸子牢牢地盯著外麵,忽然閃過了一道幽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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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嗚......”
低低的嚎叫聲驟然響起時,寇秋猛地從睡夢中驚醒。他望向窗外,月上中天,小區中靜默一片,隻有花木投下的一團團黑乎乎的影子,並沒有什麼不正常的聲響。
可那道聲音......
嗚咽聲響的更加清晰了,像是什麼幼年的猛獸受了傷,隻能無措地一下下磨蹭著傷口,被逼的在草葉上來回盤旋,將它們踩得沙沙作響。寇秋自己上輩子便是獸類中的一員,對這種聲響仍有些敏感,立刻支棱起了兩隻耳朵,問:【阿崽,你聽見沒?】
係統的聲音極弱,像是在慫唧唧地縮成一團,【聽、聽見了......】
這時候,怎麼會在城市中有這樣的聲音?
寇秋聽了半晌,慢慢坐直了身。
聲響愈發明顯,有什麼在不安地反複邁動著步子。寇秋猶豫了會兒,掀開被子便要下床,把係統崽子嚇了個夠嗆。
【阿爸,你不要衝動啊阿爸!】它連聲嚷嚷,【這聲音聽起來不太像小貓小狗,萬一是鬼魂什麼的......】
然而仗著有馬克思站在身後的寇老乾部於這方麵異常膽大,聽了它的嚶,一下子就把門打開了。沒了門的阻擋,整條走廊中都回旋著這樣的低低的咆哮聲。
【沒事,】他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隨口安慰係統,【我就看看。】
這和你上輩子的我就聞聞一樣,完全不可信啊喂!
係統崽子嘴一癟,差點哭出來。此時此地,它忽然無比想念馬賽克。
聲音是從樓下傳來的,離得越近,聽的便越發清晰。像是有什麼在窗外的小花園中,磨動著自己尖銳的獠牙。
寇秋將窗推開一條細縫,外麵的動靜登時偃旗息鼓,四周忽的一下寂靜下來,有夜風順著縫隙倒灌而入,如同有什麼東西也睜著一雙窺探的眼,透過那條縫隙,幽幽地打量著寇秋。
係統嚶的一聲,牙齒都開始打顫了。
【阿,阿阿阿......阿爸......】
寇秋正直地說:【實踐出真知,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潛意思就是,我,社會主義接班人,一定要親眼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係統崽子聽起來非常虛弱,快要哭了。
窗戶被推得更開。寇秋從裡麵探身出去,終於看清了底下臥著的,是一個黑乎乎的身影。
看體型,像是隻大狗。
可狗的喉嚨中,溢出的都是低低的呻吟。寇秋猶豫了下,緩緩開了門出去,他知道這些小動物的防備心,也沒有離得太近,隻在花叢外麵喚了兩聲,試圖將狗喚出來。
“狗,狗?”
“......”
那動物沒有絲毫的反應,仍舊於縫隙中警惕地望著他。
係統發覺可能是狗,方才的害怕登時去了十之七八,膽子也壯了壯,借著這一會兒不慫的時間幽幽道:【你這麼喊它學名,它會過來才怪。】
一點都不親切。
寇老乾部想了想,問:【那怎麼喊?】
係統教育:【你起碼喊得可愛點。】
寇秋於是換了種喊法,“小狗狗,小狗狗?”
裡麵的動物驟然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叫聲,像是極為不滿。
寇秋從廚房中搜尋出了還未做的肉,又倒了清水,放置在了路上。他並沒離得太近,隻遠遠地看著,等了半晌後,花叢中終於有了動靜。有什麼身影緩緩穿梭過枝葉,垂著尾巴慢慢靠近了些,先警惕地四周望了一圈,這才把頭垂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