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母聽著丈夫在旁邊不停翻身,頓了頓,伸出隻手,拍了拍他。
“還想呢?”她壓低了聲兒,悄悄說。
鬱父在黑暗中沉默了會兒,承認,“怎麼能不想。”
“哎,”鬱母懂得他的心情,“可想想看,也好。囡囡平常都是被照顧了慣的,你難道舍得讓他去照顧人?”
鬱父當然舍不得。
“就讓燕小子照顧著吧,”鬱母幽幽道,“換個人,我也不放心。”
她還記得幼兒園那時候,鬱見長得還像是個小姑娘。燕卓隻不過比他大兩歲,卻已經可以毫不猶豫擋在她兒子的麵前,把那些欺負鬱見的人通通趕跑了。他的拳頭那時候還是脆弱的,卻已經用來保護鬱見了。
如今,燕卓羽翼逐漸豐滿,隻會更把囡囡護上天去。
這樣想想,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鬱見本來就不是他們倆的親生孩子,他們也沒指望著這孩子給他們傳宗接代,不如就承認。
放開手,說不定他們真能闖出另一片天地呢?
“就去吧。”第二天,鬱母帶著一夜未睡的倦容,還是下定了決心,“你想做的,儘管都去做。就這麼一輩子,好好把它過好了。”
寇秋的喉頭一下子也哽咽了。
他抱著鬱母的肩膀,聞著這股子帶著洗發水氣息的清香,知道這是他的母親的味道,“媽......”
“哎。”
鬱母拍了拍他,嗔怪。
“多大的認了,還哭的像個孩子似的。”
可她再扭過頭時,眼角也分明有什麼閃亮的東西,一下子順著臉頰滑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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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櫃成功的燕卓開心的不行,迅速把他昔日的高中室友和幾個朋友拉了一個群。驟然被拉進群裡的人都一臉懵逼,各色表情包刷屏。
王冬:【嘛?乾嘛?】
李鶴:【嘛?歪頭茫然.jpg】
燕卓說:【就是說一下。】
王冬:【???】
李鶴:【什麼?】
燕哥哥抿了抿唇角,勉強把上翹的唇角重新壓了下去,打道:【是這樣的。】
眾人還以為有什麼重要事件要宣布,皆屏息以待,等著聽大新聞。
燕卓:【我和囡囡。】
燕卓:【見過家長了。】
燕卓:【是被家長允許的那種在一起了!】
燕卓:【開不開心!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燕卓:【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
他們瞧著燕卓發的那個旋轉著撒花兒的卡通小公主,都覺得一陣陣頭疼。
我們驚喜個鬼。
我們又不出櫃。
王冬沉默良久,剛準備發兩句嘲諷一下燕卓怎麼現在才出櫃,順帶表達一下自己作為單身狗被強塞狗糧的憤怒,就瞧見燕卓說:【行了,說完了,我走了。要去給囡囡切水果了。】
係統提示:您的好友“囡囡家的燕”已經退出了群聊。
被扔下隻能麵麵相覷的一乾人等:【......】
就這麼走了?
有沒有搞錯!!
所以這個群成立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就是為了讓這個現在相當高興的混蛋來他們麵前秀一波嗎??
幾個人在群裡大眼瞪小眼,一時間都有點懷疑人生。
半晌後。
王冬:【......我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
其他人:【......嗯。】
好巧,我們也是。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王冬:【那,散了?】
剩餘成員:【......嗯。】
散了散了,沒瓜了。
主角都跑了,狗糧也吃飽了,單身狗的生涯又重新回來了。
唉。
單身狗的苦,他們這些有家室的人根本嘗不到。
簡直過分,讓他隻想立刻舉起火把,高聲喊出那個口號:
“燒!燒!!燒!!!”
寇秋並不知道燕卓這一番足以令人摔斷腿的操作。他在家中接到了來自張教授的電話,老教授始終對於那個想擼了寇秋保研名額的人耿耿於懷,在學校裡多方打聽,又在論壇潛了半天水,拉著汪連語重心長聊了天,最後抱著自己的結論來敲自己得意門生。
【張教授:你認識童聲吧?】
這幾乎是個肯定句。
寇秋答:【認識。】
與其說是認識,不如說是知道。童聲在學校裡名氣還挺大,但並不是因為彆的,主要是他行事作風便是一副有錢人的做派。在開學第一天,為了把車開進校園,他就和校門口的保安吵了一架。
那車,幾乎閃瞎了大部分貧寒學子的眼。自那之後,童聲的頭上就被戴上了五個大字:有錢,有靠山。
隻是童聲太過囂張,在學校裡人緣兒並不算好,寇秋沉迷學習,和他來往的也不多。他也在這一次的保研候選人裡,希望挺大。
張教授意有所指道:【他最近好像交了個新的男朋友,家裡錢不少,歪門兒邪道也不少。】
寇秋心中明白,這就是在說幕後主使了。
他對張教授感激不儘,知道老頭兒這是在幫著自己出氣,忙感謝了好幾次。張教授哼哼:【我還不至於老的連這點忙都幫不上,好歹還在這學校混了幾十年,要連這消息都打聽不出來,半輩子的老臉都沒了。】
寇秋忙道:【您不老。您哪裡老了?您那正是風華正茂的一張臉!】
張教授被風華正茂這四個字哄得心花怒放,暗悄悄點了點頭,又說:【這事兒你準備怎麼處置?】
寇秋說:【我商量商量。】
他把這事情往家裡一說,不用彆的,鬱父鬱母第一個就站起來了,二話不說開始護短。
“等著,媽媽讓你爸去問問。”
他們的手裡有自己的門路,沒兩天,消息便傳了回來。童聲和他男朋友的資料,都被放置在了桌上。
寇秋上手翻了翻,倒是臉色一變。
童聲自然是臉熟的,可後頭這個人......
怎麼看起來也有點臉熟呢?
係統崽子簡直要對他的遲鈍絕望了。
【阿爸,渣攻啊,這是渣攻啊!你又把你的任務對象忘到天邊了嗎?你是在記憶裡把他整個人給流放了嗎?】
寇秋恍然大悟,【啊!】
還啊,係統非常想直接給他跪下。
這麼多年了,它就沒見過這種宿主,自己談戀愛談的不亦樂乎,之前還隻是忘了找渣攻,如今可好,連渣攻這張臉都忘得一乾二淨了,看見照片都認不出來。
這是它帶過的畫風最清奇的一位宿主了。係統憂愁地歎著氣,覺得兩人的角色好像倒了個個兒,它才是那個操心的不行的老父親。
【要是沒有你的崽,你要怎麼辦?】
寇秋想了想,說:【扔下渣攻,和你的爸夫雙宿雙飛,在一個世界裡幸福終老?】
想想看居然還有點帶感怎麼破?
詹明是在兩年前才回來的。高中畢業後,他在國外待了一年半,但學渣到哪裡都是學渣,他因為多門科目沒有及格,很快就被所在的大學勸退了。詹明自己試著在海外打拚半年,半點水花都沒激起來,錢倒是花的跟流水似的,不得不回國重新開始。
童聲就是他在回國後的聚會上認識的。
兩人脾氣挺對胃口,家裡又都不缺錢,很快就從隻是單純約了個-炮變成了交往。詹明花錢大手大腳慣了,偶爾聽童聲抱怨說他的保研名額沒了,家裡堅持讓他讀個研究生,好到時候有個拿得出手的文憑,便給他出主意,讓他直接把現在那人的名聲給壞了,之後再多花點錢,沒有不成的事。
童聲也膽大,又被寵壞了,立刻拿著錢找人。
就這樣招惹到了寇秋身上。
寇秋磨刀霍霍,心裡頭還有點小激動。
渣攻終於又出現了,還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象征著和平與正義的四十米大刀已經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