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又靠近了點,“阿嶼?”
他的寶貝弟弟終於賞給了他一個眼神。
“你怎麼知道,”秦島說,“那個不是向陽?”
秦嶼言簡意賅,“我相信他。”
秦哥哥蹙眉,“就因為這?”
秦二少於是又抿抿唇,把手機遞給他了。秦島一看,網上流傳甚廣的那幾張照片上,都被人用紅色的熒光筆標出了不對的地方,這塊皮膚上應該有一個小紅痣,人中不應該有這麼凹,那塊皮膚色差有點不均勻......
秦哥哥看的頭暈目眩,一時間也忘了管彆的,隻恍惚地問:“這都是你找出來的?”
秦二少帶著點小驕傲點頭。
秦島:“......”
這不科學,自己弟弟為什麼對那個女裝大佬了解的這麼清楚!
連對方胳膊上有幾顆痣都知道!!
他心裡不平極了,沉默片刻後,忽然道:“我屁-股上也有顆痣。”
“......”前頭的司機一個猛刹車,差點讓兩人撞到前座的後背上。秦大少絲毫不管司機此刻心中的震驚,隻是正兒八經望著弟弟,誠摯地發出邀請,“阿嶼,我人中也沒有這麼凹的,不信你摸摸?”
秦二少沒說話,半晌後,幽幽地抬起眼看他。
秦哥哥神情活像是條大狗。
秦二少動了動身體,終於開了口:“停。”
司機忙一腳刹車,把車徹底停在了路邊。秦二少於是替他的哥哥打開了車門,眉頭蹙了蹙,說:“打車吧。”
太親近了,他不習慣。
因為剛剛太過無理的要求被弟弟整個扔下的秦哥哥:“......”
他站在街邊,孤單的就像是座雕像。
秦島有一點沒有告訴秦嶼。對手能光明正大去找溫雅拍照片,就沒怕過他們把照片裡人的真實身份曝光出來。
應該說,曝出來後,對向陽會是更大的壞處。
他的舅舅一家過的並不算好。隻要是溫雅雅出來說了兩人有血緣關係,後頭的道德綁架就永遠不會停止,向陽被這樣市儈的人纏上了,隻怕得被源源不斷地吸上一輩子的血,才能被放過。
好在秦嶼先發製人,硬是把她們唬住了——為了女兒的名聲著想,她們暫時並不會有死皮賴臉貼上來的時候。
這也是件好事。
剩餘的輿論,有了秦嶼手裡那張大家來找茬的照片打底,倒也翻不出什麼水花了。
秦島想想風極公司老總知道後的臉色,都覺得神清氣爽,連被扔在馬路邊上都美滋滋的。他伸出手,從路上攔了輛出租車,“走。”
第二天,受委托的律師向公眾公布了律師函。上頭那枚圓圓的、紅紅的章,讓許多人興風作浪的想法都瞬間熄滅了,人和照片之間的不對之處也被一一點了出來。被雇來的水軍起先還試圖再跳一波腳,可當發現輿論的大方向已經被引導的徹底偏向了對麵後,他們也都漸漸杳無聲息了。
等到寇秋一覺醒來起床時,解-放區的天已經又是藍藍的天。
他登上了直播平台賬號,那頭的秦二少第一時間就發覺了,立馬給他發消息邀功:【我,我,我。】
接連三個我,生怕寇秋不知道這裡頭有他的功勞。
寇老乾部抿著嘴笑,心頭也軟的不得了。他正想問對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卻忽然又見小媳婦兒嗖嗖地發了好幾段短視頻來。視頻裡赫然是溫雅雅,她好像正在與營業員說什麼,一張臉都漲得通紅,臉色難看的不成樣,像是隨時都要哭了。寇秋看了半天,還沒看懂,他的小媳婦就貼心地給他發來了解釋。
【她收了錢,買了東西。讓她退了。】
寇秋:“......”
可以的。
這對溫雅雅那小姑娘來說,跟直接打她一頓的程度也差不多了吧?
在原主的記憶裡,於舅舅舅母家生活的那一段,並不是什麼愉快的日子。舅媽和舅舅拿了他父母攢下來的錢,這才不情不願接下了撫養他的任務,頭一次來接他時,溫雅雅拿著他最喜歡的紅色火車頭,甜甜地說:“哥哥,這個挺好玩的,送給我吧?”
向陽那時還不到十歲,可心思已經很敏感了。他看看舅媽的臉色,便沒有再說話,隻是把火車頭向那邊推了推。
他把頭扭了過去,沒有再看。
那是我爸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這句話向陽隻是在心裡想了想,便立刻逼迫著自己忘掉了。
向陽的原生家庭,本來是個小康之家,家裡也有一套房子、有一輛小車、幾萬存款,雖然不值大錢,但供他的上學吃住,絕對是夠了。
可舅舅愛賭,溫雅雅花錢又大手大腳。向陽念完高中時,還沒到十八歲,卻已經拿不出上大學的學費了。
他的舅媽也不願意讓他申請助學貸款,“那東西回來不是還得還?”
向陽那時還記得那張臉。舅媽的兩根細細的眉頭都要擰在一起打個結,明顯是肉痛,聲音又尖又細,“反正你上和不上也沒什麼區彆,現在大學生也不值錢!”
向陽沒說話,他也沒嚷嚷著說自己一定要去。
他隻是在高中畢業後,徑直選擇了離開這個家。
而那時,他印象中的溫雅雅,已經開始喜歡和班上的同學進行比較了。那些女生戴的發夾,有人戴了一個,她就一定要帶兩個;有一個女生去剪了個齊劉海,她便馬上也去了。她還習慣找向陽要東西,小橡皮,杯子,從來不曾還回來過。
如今,已經到手了的錢又讓她吐出來,隻怕小姑娘夜裡都會委屈醒。
寇老乾部想了想她委屈哭的模樣,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想心疼。
秦二少瞧見他半天沒回,有一點小委屈。他翻了翻網上發布的所謂戀愛寶典,猶豫了下,有點心虛地說:【我病了。】
寇秋心裡一顫,心神馬上都被占了過去。
【病了?哪裡不舒服?】
心機嶼隨口編:【肚子。】
寇老乾部愣了愣,表情突然變得有點怪異。
【......肚子?】
【嗯,】心機嶼滿心都是求抱抱求摸摸求安慰,又慢吞吞打,【很疼。】
寇秋沉默了會兒,隨後說:【地址給我。】
秦二少頭上的小燈泡叮的一聲就亮了,立馬飛快地把家裡地址發了過去,開心的就差點搖尾巴,【你要來?】
到底是個妹子,寇秋想了想,覺得直接去對方家裡並不合適,作為紳士,應當懂得循序漸進。更何況,這種特殊時期,他過去,也實在尷尬,【我給你買點東西寄過去。】
秦二少的小燈泡頓時熄了一半,委屈巴巴說:【哦。】
那成吧......
沒有人來,有東西來也好啊。
接下來的時間裡,秦嶼趴窗戶上望了整整半天。等終於看見快遞員騎著輛小電驢過來敲門時,他立馬三步並作兩步,兔子一樣躥了出去,直到和快遞員麵對麵了,才開始又覺得不舒服,悄悄往門後縮了縮,就露出一雙手。
快遞員把箱子遞給他,秦二少簽收了。
他捧著箱子上了樓,先樂了好一會兒,這才把門鎖上了。
陽陽給他買禮物了!
陽陽給他買!
陽陽給他買了——三袋紅糖??
秦二少把紅糖舉起來,有點兒茫然。他又往箱子裡頭看了看,還有個保溫杯,再扒拉扒拉,他扒拉出了一個暖水袋,胖乎乎的,還是天線寶寶形狀的。
秦嶼想了會兒,忽然間就明白了裡麵的意思。
送糖——陽陽一定是想說,自己對他來說,甜的就像糖!
送保溫杯和暖水袋——不僅是勸他多喝熱水,更是因為自己的行為溫暖了他!
秦二少心裡給自己的理解打了滿分!
他抿著嘴,開始照著網上的說明灌熱水袋,灌了半天才灌好。秦二少坐在椅子上,懷裡抱著天線寶寶暖水袋,手邊的保溫杯裡衝著紅糖水,覺得自己簡直要甜到心裡。
寇秋還在問他:【好點沒?】
秦二少:【好了。】
好多了!
又甜又暖!
【那就好,】寇秋鬆了口氣,又覺得有點心疼,【每個月都得來這麼一回,那豈不是每次都很難受?】
做女生真是挺辛苦的。
秦二少:【......】
每個月都得來這麼一回?來什麼?
他抿著唇,想了好一會兒。
哦,知道了。
秦二少勉強壓抑住自己心頭亂躥亂蹦的興奮。
陽陽這是打算每個月都要給自己買禮物!
他立刻表示:【我也要送給你。】
寇老乾部奇怪:【送什麼?】
他又不來大姨夫。
秦二少耳根燒得通紅通紅的,鼓足勇氣發出去:
【三天後,我的畫展。】
【你——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