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蘇氏女可惡,背刺他。……(2 / 2)

厭春花 六棋 12391 字 4個月前

“下來吧。”寶嫣在輦車中,聽到了晏子淵的聲音,他來請她,和他一塊到城中的高台上祭祀祈福。

天還未徹底變黑,寶嫣與晏子淵對視,他對她的態度多了些小心的滋味,“把手給我,慢些,我扶你下車。”

他定然因為上回寶嫣的話,以為她有身孕了。

寶嫣這幾日卻沒有再感覺到身體不適,想要作嘔的反應,他們都在等她來月信,而在此之前,還是會細心照顧她。

她望著在日落的光輝下,等她伸出手的晏子淵,不禁想,其實若是他不找人與她圓房,不那麼厭她的話,他們何嘗不能組成一段良緣。

但是說這些都沒用,寶嫣拒絕地抬手,朝等候在旁的小觀伸去,“不勞煩夫君了,我自己來。”

晏子淵被當眾下麵子,神情僵硬了一瞬,便把手收了回來。

這麼多人看著,這種小事他不與她計較。

高台之上,寶嫣按照提前熟悉過的禮儀撒酒祭天,下麵黎民百姓呼聲不斷,人頭攢動,寶嫣惦記著長兄,往人群裡多看了眼,不知道蘇賦安等人此刻在何處觀禮。

這附近的高樓都被陌生的麵孔占滿了,想準確地找到蘇賦安占位的方向都難。

“祭祀之後,你是想回府歇息,還是想在城中逛逛。”

晏子淵問,他餘光覷著寶嫣毫無變化平攤的肚子,那裡的腰還是盈盈一握得細,他沒有生育經驗,也不懂婦人這邊的規矩。

隻猜測她肚子裡會不會有好消息,於是願意多照看她些,還是期望沒什麼事的話,寶嫣能回府去。

但顯然寶嫣和他的想法相去甚遠,她的意思今日要與民同樂,等廟會結束了才會回去。

“我與我大兄約好了,難得他們來北地一次,這齋孤節來得很是時候,他們可以好好賞玩一番,再回金麟。”

寶嫣很有打算地道:“我自然是要好好陪他們的。”

晏子淵皺眉,“我還是覺得你該回府,廟會人太多了,難免發生擁擠,你就不怕被衝撞到?你的肚子……”

寶嫣手放在腹部上,不確定的事,怎能與她大兄相比?

“我不要緊,我與大兄約定在官府酒肆見麵,會讓開擁擠的人群去找他,你若不放心,那就借幾位府兵跟著我。”

寶嫣心意已決,晏子淵說服不了她,隻好看著她邀上她身邊的婢女,帶上護衛從高台上下去,穿梭在主城鱗次櫛比間的街道中,不多時就不見了蹤影。

“女郎,好多人啊。”小觀緊跟在寶嫣身後驚歎,眼前熱鬨景象令她們眼花繚亂。

身側身前有府兵替她們隔開人群百姓,以免擋了寶嫣的去路。

寶嫣也是被迷花了眼,清河當真與他們金麟不一樣,金麟是秀氣的水鄉,有廟會卻穿梭在鄉間小道,內城更講氣派喜愛歌舞,雖熱鬨奢靡,卻總缺了股勇猛之氣。

就如文質書生,清河比它更像一個將軍,百姓在這裡規矩沒那麼森嚴,不講過多傳統,更不拘更恣意。

“天兵天將來了,還請各位速速讓道。”

祭祀廟會,少不了請神的表演。

寶嫣在道路上停留片刻,未曾注意到從身側的巷子口,湧進來一條打扮怪異,戴著猙獰神武麵具的請神隊伍。

動作迅速,身子敏捷地穿梭在人群中,將寶嫣一行團團圍住,就連替寶嫣開道的府兵都為之一驚,連聲嗬斥,“什麼人?”

“快讓開,讓開。”

然而任由府兵怎麼嗬斥,身著戲服,戴有詭異麵具的身影就像有意識將他們隔開一樣,寶嫣聽見小觀呼聲,才發現剛剛還在她身旁的婢女,不知何時像被激流衝走似的,離她越來越遠。

“女郎,女郎……”

“小觀。”

寶嫣朝著小觀的身影追去,下一刻一道突然出現的身影擋住她的去路,與周圍插著各色羽毛的戲服不同,這人著了一身白,連麵具也是白,身形是當中最高的。

寸步不讓地擋在她麵前。

寶嫣動,他也動,寶嫣轉換方向,這道似乎是請神主祭的身影,仿佛無論怎麼移動怎麼都能看得見他。

一種無法擺脫的危機感讓寶嫣心緒緊張,“什麼人?”

不等應答,外圍的百姓熱情高漲地喊道:“請神舞,請神天降,佑我清河,萬壽無疆……”

請神開始。

麵前的人影緊盯著她,與周圍人一同揮舞手中驅邪的法器。

彰顯雄性力量的身姿宛若仙鶴,頎長挺拔,每動一下那張麵具勢必都會朝她望過來,看寶嫣視線是否停留在他身上。

瞬間寶嫣有種對方在引誘她觀望他的怪誕感,小觀的聲音早已淹沒在呼聲中,連府兵都被衝散。

人潮中舞動已久的請神主祭離她越來越近,猛地抓住她的手,讓寶嫣與一道差點撞上她的影子交錯閃過,最後撞進護著她的白色戲服的懷中。

貼著她的耳朵,清冷低沉的嗓音猝然指責道:“蘇氏女可惡,背刺我。”

寶嫣聞聲,身體輕顫,與麵具後一雙漆黑淩厲的眼眸視線交織在一塊,陸道蓮不再遮掩身份,趁寶嫣反應過來前,毫不猶豫地將她從原地帶走了。

官府酒肆。

提前抵達的蘇賦安,在相隔數十米的方向,無知無覺地背對著街道,絲毫未發現親妹的異樣。

“我,我好像懷有身孕了,你不能碰我。”

在發現陸道蓮偽裝成主祭,將她綁走後,寶嫣終於反應過來,她手搭在肚子上,在隔著一條街,誰也發現不了的角落裡,裝得像模像樣。

“為何背刺我。”

陸道蓮高大的身軀將能逃離的去路堵死,大手逐漸發力,將寶嫣的手腕攥得緊緊的,直到承受不住他的怒意,寶嫣吃痛地輕呼出來。

“彆,彆這樣……我不是有意的。我沒有。”

“新婦撒謊。”

摘下麵具的陸道蓮,由下到上睨著她瘦弱的腰身,似笑非笑:“沒人告訴你,難道連你乳母都不知道,真正的有孕身是什麼樣的嗎?”

“蘇氏女,你根本沒有身孕!”

寶嫣那幾天是惡心作嘔,卻並非和懷孕有關,她剛曆經了一場被夫婿背叛,又被其他人強取豪奪的遭遇,如何承受得了。

她食欲不振,很少進食,為了折磨自己,連水都少喝。

可不是忍得胃痛不好,她做夢都想一次就懷上算了,於是回憶曾經見過大肚子的婦人是什麼樣的,於是便學著她們嘔吐不適起來。

沒想到,今時今日,就在這四下無人的角落,被強迫過她的高大郎君所揭穿。

“胡說。你知道什麼?我,我就是懷了。”她不忿地駁斥。

嬌聲帶怒,陸道蓮麵色冷厲,倒不像往常那般淡淡地俯視她,這回是帶些懲罰意味的出手,“是麼,那就讓我替你看看,看是懷了,還是壞了。”

寶嫣感到大難臨頭,正要呼救,修長的五指一把將她嘴堵住,一隻手就使得她動彈不得。

再接著,她渾身一震,堅持不到片刻,就從僵硬繃緊的弧度,在高大身影前變得柔軟,連背後的牆都靠不住。

在她即將掉下去那一刻,陸道蓮結實的雙臂接住了她,並將她往自己懷中攬了攬。

炙熱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拍打在不見一絲瑕疵,潔白又緋紅的麵頰上,他虎視眈眈地對她暗示道:“隻是這樣,就站不穩了嗎。”

寶嫣思緒一團亂麻,無法回應。

她也是不想,但對這人天然的畏懼和痛恨,讓她控製不住像弱柳一樣,一邊在對方戲說之下,迫不得已靠著他,一邊自己捂住嘴嚶嚶抽泣著。

陸道蓮再次問道:“我待你不好嗎?為何背刺我。”

他連號令符都送她了,她卻轉頭就向夫婿告狀。

說他對她做了上回那樣的事,“我上回不是放過你了?難道我做錯了。”陸道蓮居心不良地問:“還是你在怪我,沒能讓你得個暢快,就狀告汙蔑我。”

“不,不是……”寶嫣想努力站起來,卻沒能有那樣的能耐。

她搭著他的肩膀,實在是被他的氣勢弄得提心吊膽,街上無人,可是遠處還有廟會遊神的動靜,寶嫣生怕會有其他人來。

自知闖了大禍,果斷為了潑他臟水挑撥離間的事,哀哀地祈求,“你聽我說,好郎君,不是這樣,你聽我說。”

然而陸道蓮並未表現得像上回那般好說話,怒意未消,帶有一絲玩味地道:“新婦詭計多端,我不想聽。”

寶嫣求饒未果,赤紅白臉,終於在不小心撞上牆時崩潰地哭出來。

什麼忠貞不屈,他今日就是來治她的。

那二十七顆佛珠,她以為是白給的。

“你,你該死。”

她撐著牆壁。

他胸膛緊貼她的後背,“我已身在地獄。”何懼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