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就這麼斷了吧。(1 / 2)

厭春花 六棋 11543 字 4個月前

點心做好, 已是夜間的時刻了。

寶嫣和小觀提著食盒,剛走到晏子淵的書房院外,就被告知郎君現在不便打擾, 有客卿在裡麵。

欠了人情當日還最好。

寶嫣也不計較能不能見到晏子淵, 轉頭就將食盒給了門外的府兵, 讓其給對方送去。

是一點感謝他白日裡幫忙維護她的心意。

禮一送到, 寶嫣沒有半分停留就走了。

隻是不想半路晏子淵竟追了過來。

彼時月黑夜高,偌大的晏府陷入一種風平浪靜的沉寂中,寶嫣剛走到離月洞門不遠處,稀疏的竹影倒影在牆麵。

在聽見晏子淵喚她名, 回神之際, 月洞門後一雙本該踏出去的雙腳,也跟著默默收了回來。

寶嫣無從發覺,且茫然地望向身後的晏子淵, 對方像是特意過來, 走得有些急,寶嫣疑惑地問:“你找我?”

什麼事, 竟值得晏子淵急匆匆找自己。

晏子淵一手背在身後, 看著特意去書房給他送吃食的寶嫣, 在聽到府兵來報,新婦來過後, 麵對客卿不言而喻曖昧的眼神。

晏子淵不自覺地就想到白日裡在長公主房中, 寶嫣說她喝了兩口茶,臉就發紅發燙的模樣。

他便再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心思還被客卿看在眼裡,竟問他要不要去見少夫人。

正巧他們也想歇息片刻,緩一緩說累了的口舌。

趁此機會, 晏子淵沒再耽擱,就從書房那邊趕來了,在寶嫣不解的情況下,晏子淵沒再遮藏,露出剛剛背在身後的掌心。

在提燈的照耀下,一枚潔白的珍珠耳璫出現在晏子淵手上,“你落在門口了,我送過來給你。”

就為了這一點小事?

“多謝。”

寶嫣麵色平靜地想把耳璫拿回來,結果手剛碰到晏子淵,他突然將她一把握住。

連身後照燈的小觀都輕聲驚呼。

月洞門後,被墨竹遮擋的高大影子卻一動不動,深黑冷淡的眼珠沉默萬分。

這是未曾設想過的局麵,寶嫣望著把她手指抓住的晏子淵,居然不知道他想怎麼樣。

她對這些傷害過她的兒郎們,一個都猜不透看不穿。

“你這是做什麼?”寶嫣掙不開,便不掙了。

晏子淵眼中也閃過複雜的情緒,迷茫有之,還有一種衝動,他似是沒想好,隻憑著直覺道:“我,我近來已經另請了醫術高明的大夫,來治我的晦疾。”

“你再等等,若是還有一絲能治好的機會……我與你再續夫妻緣分可好。”

寶嫣是賢惠的,她能送點心給他,以表心意,說明她心思純善,晏子淵多少有些受觸動。

他目光盯著寶嫣,期望她能不計前嫌答應與他和好。

他們夫妻二人,一同齊心協力,不說多恩愛,就是相敬如賓,難道不比相看兩厭要強?

他執著地沒有放手,就想等寶嫣一個答案。

寶嫣明顯受到的驚嚇更多,猶豫著開口:“我……”

忽然,從路後方追過來的府兵,將這微妙的氣氛打破。

“少郎君,高客卿他們有重要事,想請郎君回去商議。”

寶嫣登時鬆了口氣,她剛才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晏子淵,不知道該不該同情他受過傷的遭遇。

她若同情,那誰又來憐惜她?

寶嫣趁機把手從對方那抽回來,心有餘悸地催促:“郎君快去吧,彆誤了大事。”

天色黑暗,燈籠的光亮並不明顯。

晏子淵無法仔細分辨寶嫣此刻的神色,又惦記著公事,立在原地思索片刻,終於做了決定。

晏子淵:“那我先去忙了,等有空,我再去你那見你。”

他掉轉頭,和府兵一前一後地離開。

小觀等他們走遠,悄悄拍著心口,衝寶嫣抱怨:“方才,真是嚇煞奴婢了。”

寶嫣也是,隻是沒說出來。

她同樣輕撫著胸脯,邊走邊和小觀小聲結語道:“你說,他發什麼瘋?”

小觀提著燈籠走在寶嫣前側,在經過種著竹子的月洞門時,一隻手突然伸出來,兩女誰都沒有防備地嚇了一跳。

寶嫣還未看清來人是誰,就見方才還在她身側的小觀,已經被一團漆黑的影子堵上嘴拖走了,燈籠掉落在地上都無人理會。

黑暗中,一雙腳緩緩走到她麵前。

寶嫣被嚇得麵無血色,隻能噤若寒蟬地看著另外一具更熟悉的,麵無喜色充滿威懾的人影彎下腰。

用染了點墨汁,卻顯得極為修長白皙的大手將燈籠提起,然後吹滅。

這下眼前的光徹底沒了,隻能憑著遠處廊簷下的燈籠和月光,勉強看清來人的大概輪廓。

寶嫣被一步步從路上,逼到牆壁死角,她不知道為什麼在陸道蓮出現的那一刻,她感到那般震懾。

就好似偷油的耗子見著貓,她在那道看不清,卻能感受到十分有侵略性壓迫感的眼神中,緊張到一顆心提到喉嚨處。

發出的聲音都透點柔柔的啞,帶著她自己沒發現的小心翼翼,討好道:“是你,你怎會在這……”

寶嫣早有預感,退回了一奩胭脂香膏,有人肯定會來找她麻煩。

不是今日就是明日,良久沒出現,她還以為這事真過去了,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新婦擔驚受怕地背靠牆壁,他有一點動作,就情不自禁把眼睛閉上了。

她以為,他會對她動手不成?

陸道蓮:“晏子淵能來,我就不能來?還是,打攪到你夫妻二人了?”

寶嫣覺著他說這話好怪,一本正經,卻像個拈酸吃醋的婦人,她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嗎?

寶嫣:“不算打攪,但你嚇著我了。一聲不吭地便出來,小觀呢,是不是你那下屬,把她帶走了?他會不會傷她?”

寶嫣佯裝鎮定,到處張望,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不給她逃避的機會,強迫地扳了回來。

幾分灼熱的氣息貼上她的嘴角,那張斐然的俊臉離得她很近,邃目平靜冷冰,像夜色下的湖麵。

陸道蓮端詳她,就如在端詳一個是否情竇初開的女娘,搜尋著其中端倪。

“哪裡來的小菩薩。”陸道蓮淡淡譏諷:“你現下難道不該自求多福,還有心思擔憂彆人。”

寶嫣害怕道:“你想做什麼,這裡可不是在巷子,是在晏家,我大喊一聲,就會有府兵過來,你也不想惹上麻煩吧?”

果然在窩裡的就是比在外頭的要橫。

要不是陸道蓮按住她肩頭的手,能輕易感覺到掌心底下畏懼到微微輕顫的動作,真要以為寶嫣膽子變大了。

一聲冷嗤過後,“喊吧。”陸道蓮命令。

寶嫣不信他居然敢這麼為所欲為,沒有一絲忌憚,剛要張嘴,就被兩根並進的指頭壓住了口舌。

像攪混水般,陸道蓮略帶教訓地冷淡問起:“還喊嗎?”

寶嫣被弄得整個難受起來,眼淚都崩了出來,推推不出去,喊喊不出聲,隻憋屈得想哭。

“嗚嗚。”放開。

她嗚咽著搖頭,喊人是他要她喊的,真正聽話準備叫人時,他又欺負她。

寶嫣揪的陸道蓮臂膀上的衣服直發皺,邊拽邊拍,讓他彆堵著她嘴不說話,嗓子眼都隱隱作痛了。

手背被滴了幾滴熱淚,來尋她麻煩的出家人緩緩地收回手指。

寶嫣捂著喉嚨咳嗽,無意一瞥,就瞥到陸道蓮盯著她,有意把剛剛在她嘴裡弄過的兩根指頭慢慢放到了自己嘴邊。

宛若吃糖一般嘗著,評道:“還是不如你那有滋味。”

寶嫣頃刻間領會什麼是“那”,渾身發紅發熱,似注入了一股滾燙的水,她啞著嗓子輕斥:“你怎這般下流無恥,你究竟是不是晏家子嗣,怎麼與你弟弟那般不同。”

講,講話簡直不堪入耳,充滿世俗之味。

寶嫣一般不發脾氣,說話也不尖銳刻薄,可是今夜有了晏子淵和陸道蓮作對比,兩人都談不上多好。

但晏子淵好歹是斯文些的做派,哪像這個人這樣輕狂,她道:“怪不得他在晏家是身份高貴的少郎君,你卻是一個狂妄無禮的寺僧,你二人即為兄弟,可身份天差地彆,難不成就是因為自小惹得婆母不喜歡,所以才將你送到寺裡出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