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 據為己有。(2 / 2)

厭春花 六棋 12310 字 4個月前

他了解她說的那些話的心理,從開始最初,他的確對她有意,她應是不知道,從在驛館見到她第一麵起。

他就覺得這個女娘,生得好似來度化他的菩薩。

他當然也知道她的來路,隻是不想聽見她已經被許做給彆人做婦的消息。

所以執意要求她道出自個兒姓名。

晏子淵遇刺,身體上出現缺陷,不能人道的事情,著實是場意外,意外到他覺得真是天助我也。

借種,本不過是一個可以更加近距離接觸她的機會。

沒想到她反應那麼大,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個女娘的忠貞,他也不是有意要惹她哭的。

可是晏子淵不能與她圓房,他代替他,這難道是什麼壞事?

她想要什麼,他都能幫她做到。

可她那麼不情願,就顯得好似他不如晏子淵一樣。

得讓她知道,她夫婿有多麼無能,他才會命人知會晏子淵一聲,要她死心。

原來這麼做,是足以令她心裡生恨的。

他當然也有很過分的,當著她的麵,對晏子淵說過拿她當玩物的話。

因為對她得之不易,所以他有時時刻刻都想狠狠欺負她的想法,現下看來,如若換成是他自己被人這麼對待。

陸道蓮也是要殺人的。

而新婦,她還是太手軟,她隻是想出以心攻心的法子,折磨他。

萬一他對她沒有那方麵的意思,豈不是要白白害她浪費一條性命去了?

如果是因為往日種種,待她不好,讓她生恨不滿這麼報複他,那也不是不能原諒。

寶嫣感覺到原本對她態度陰鷙冷厲的陸道蓮,氣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

他似乎,沒有那麼生氣了。

也沒有那麼狠,想要讓她死,怎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道蓮:“所以,你隻是因為我以前傷了你的心,你覺著我拿你當玩物,不夠尊重你。所以你便用這種方式撒氣,實際上,你還是喜歡我的?”

寶嫣愣了下,等等,她是這麼說的嗎。

她是要讓陸道蓮知曉,她不是那等可以隨意拿捏的女子,她的目的就隻是為了報仇。

他怎麼說的,好像她這麼做,都是為了跟他撒嬌置氣一樣?

凡是向前看。

陸道蓮對已經發生過的事,基本是不怎麼去回望的,他有仇,當場就會報了。

是把人殺了,還是弄殘,隻要他痛快就好。

可是眼前的新婦懷著他的骨肉,難道真的說殺就殺不成。

雖然她的做法很可氣,是將他耍著玩,可是念在她連性命都不顧,都要為自己證明一番的份上。

陸道蓮打算不再計較寶嫣算計他的事,更因此念著她肚裡的孩子,生出了將她據為己有的想法。

陸道蓮反客為主,將貼著他的寶嫣禁錮在懷裡,道:“你說得對。你有了身孕,是我孩兒的阿母,我怎會殺你?”

“可你既是我孩兒的母親,又怎能是他人的婦人?”

陸道蓮沉聲說:“以前的事,我是有不對的地方,但罪不至死,總該有給我悔過的機會。你做的那些,我也不與你追究了。”

“你與晏子淵,和離了吧。”

和離後,跟他在一起。

這一腔打算,聽得寶嫣目瞪口呆,原本還溫順的她,當下在陸道蓮懷中驚詫地抬起頭:“你在說什麼胡話,我為何要與他和離?”

陸道蓮:“你說喜歡我,又懷著我的骨肉,自然理當和我在一塊,如此我們才能一家團聚。”

從陸道蓮神色上來看,寶嫣發覺他神情肅穆不作為,說的是真的。

當即感到無比荒唐把他的手,從自己腰上扯開。

她是瘋了才跟晏子淵和離。

要用什麼樣的理由和晏子淵說?婚姻大事,大事懂不懂,她連婚配都是家裡做得主。

和離豈是她能說離就離的?況且,這話當初他們在佛堂就說過了。

蘇家大仇未報,離不得晏家。

寶嫣豈會因為他,分不清事情輕重?

得讓這人死了這條心。

看著突然反抗起他的寶嫣,陸道蓮不明所以地鎖緊了眉頭,“你怎麼了。”

他不是已經不計較她乾的那些事了,就像前塵過往,願意一筆勾銷。

但是新婦好像不願意。

寶嫣與他拉開距離,等站得離陸道蓮有幾步之遙,能清晰看清彼此身量,才秀眸回盼,意味深長地開口:“聽底下人說,夫君來時為了我帶了一份大禮。”

“你把小宅裡的樹挖了,帶回晏家了。”

“是想種在我這庭院裡了?讓我日日都能看到我倆的定情信物麼。”

陸道蓮被她軟軟的嗓音說得心尖發癢。

他莫名不反對“定情信物”這一說法,來時他想好了,要好好找新婦算賬。

於是把掛了紅綢的許願樹命人從那邊弄過來,就是為了在她不承認,想要撒謊自己沒做過這些事時,用作威脅她,象征他們二人私情的證據。

沒想到寶嫣和他預料中的不同。

他沒問幾句,她自個兒便抖露出來了。

陸道蓮不說話,便是默認了。

寶嫣卻在這時,露出一種古怪,刻薄而寡情的眼神,玩味道:“沒想到我不過隨口一說的話,夫君也能當真。”

陸道蓮目光晦暗幽深,直覺寶嫣話裡有哪裡不妥。

卻沒有直接發問,反而被她臉上的一顰一笑給吸引了。

寶嫣憐憫地看著陸道蓮,實話道:“我家鄉,從來沒有什麼鳳凰木,那棵樹,也稱不上什麼吉祥樹。都是我用來騙取夫君的真心,胡謅的。”

她輕歎一口氣:“還有那樹上紅綢許的願,也是為了讓你感動胡亂湊數的。”

“夫君可千萬彆當真了。”

寶嫣說著,悔悟般,驚訝得捂了下嘴,“對了,還有這聲‘夫君’。”

她彎了彎唇角,“我隻當是隻貓兒狗兒,叫誰都一樣。”

話音落定。

陸道蓮麵色終於有了鐵青的變化。

寶嫣忍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保持著嫣然巧笑的樣子,默默轉過身。

從小涼亭裡走出去。

從這裡到長廊,寶嫣走得仔細小心。

陰沉如水的陸道蓮竟未有絲毫阻攔的動作,就這樣放任了寶嫣離去,直勾勾地注視著她走得慢吞吞,極儘柔弱的身影。

愚弄他,不僅不收斂著,畏畏縮縮向他告饒。

還有恃無恐的挑釁,拒絕和離與他在一起,是陸道蓮一生中遇到的第一個敢這麼做的人。

從此蘇寶嫣這個三個字,就要刻入他的心上。

隻要他想起她,就會像聽見鈴鐺一樣,不可避免地回想到今日,被她羞辱戲弄的境地。

本是還沒徹底下定決心,讓她歸順屬於自己。

現下陸道蓮,卻是真的有這種打算了。

他會讓她知道,什麼是夫命難為,算計了他,豈是她想抽身,就能抽身。

寶嫣走後,陸道蓮也離開了那處涼亭。

白日裡的風,不知不覺間多了一絲清冷之意,吹起他的衣袍,如同一隻即將騰雲而起衝破雲霄的孤鶴。

回到屋中寶嫣迎上擔憂關心她的目光,望了眼身後來處,發覺沒有人跟著,寶嫣自己也鬆了口氣。

她到房裡,在椅子上坐下被婢女喂了一口水喝,才恍然察覺,她背上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裡頭的小衣都快濕透了。

原來她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毫無感覺,還是會被那人所表露出來的氣勢所威懾。

“女郎笑什麼?”小觀問。

寶嫣才若有所覺,自己竟然還有心思笑。

可是一想到她說那些話,都是胡謅編來騙他的,陸道蓮當時的眼神和臉色,像要毀天滅地一般難看。

寶嫣便忍不住心生快意。

她已經把話說得那樣明白,姓陸的總不能還要沒皮沒臉地上趕著要與她重修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