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 應得的。(1 / 2)

厭春花 六棋 11932 字 4個月前

清晨佛堂的門被人推開, 靠坐在牆角打盹的慶峰掀開眼簾,覷見一道熟悉的帶著露水的身影回來,似是半點也不意外地咂了咂嘴, 立直了背部。

“師叔安好?”他打探道。

看師叔神色,冷若冰霜, 慶峰直覺怕是昨夜進展不如他所想的那麼順利。

在得知晏子淵要在新婦那留宿後, 慶峰便毫不猶豫地稟告給了陸道蓮。

他如今已經放棄了勸說他師叔放下了。

在新婦沒耍著師叔玩兒以前,他當然可以那麼勸。

但現在,他已經和陸道蓮走到了同一戰線上——要讓戲弄過他師叔的蘇寶嫣, 知曉些厲害付出代價。

首當其衝的就是不能叫她和晏子淵好過。

耍著人玩兒以後, 焉能兩袖清風, 一走了之?惹他師叔錯付了情鐘還想和彆的兒郎舉案齊眉?

想都彆想。

破壞的就是這對夫妻二人想要撇開他師叔, 有意重修於好的心意。

首先同房就是不行的。

那新婦肚子裡有了他師叔的種,換一萬句話說,這子嗣將來就是他“小師叔”,在慶峰心中,連帶著新婦的身子都矜貴起來。

萬一叫晏子淵不小心碰了新婦,那豈不是玷汙了他“小師叔”?

忠心耿耿的慶峰哪肯做那三姓家奴,在給陸道蓮傳遞了消息後, 便眼睜睜地望著陸道蓮趁夜找過去的身影,這回竟一個字都沒阻止。

他怕是不知這副忠心不二的模樣,活像條認死理的看門犬。

經慶峰出聲問詢。

陸道蓮的手微微一頓,繼而將沾了露水的外衣換下, 背過身,娓娓道出他昨夜的戰果,“除了晏子淵,我與你師叔母都安好。”

慶峰:“……”這師叔母, 他還未曾心裡認同呢。

陸道蓮對他的不滿置之不理,依舊淡淡的,滿嘴地誇:“你師叔母有長進了,我昨夜即使不趕去救她,她也是能躲開那窩囊廢的。”

慶峰好奇問:“這又從何說起?”

似有一股炫耀的意味,陸道蓮眼神矜傲地瞥了他一眼,說:“她給晏子淵下了迷-藥,我替她將人好打了一頓,晏子淵此時醒來,應當會覺著這一切都是我謀劃安排的。如此,他就不會也不敢再去找新婦對峙了。”

這好似有哪裡不對,他們的目的,難道應該破壞新婦和晏子淵的關係,讓他們反目成仇。

怎麼變成了由師叔獨自替新婦承擔晏子淵怒火。

“師叔,你你……糊塗啊。”

“晏子淵知道是你做的,豈會不來找你算賬?何必替新婦背下藥的鍋。”

“你忘了蘇氏懷了誰的種?”

修眉星眸染上一絲動人痕跡,陸道蓮輕言冷語道:“我昨夜不小心,差些打斷了他的肋骨,他再來,我再廢他幾根骨頭,又如何。”

“……”

晏家老夫人上了年紀後,一直隱匿在後宅不怎麼出來,她和賢寧幾十年婆媳,關係平平。

除了有重要的事,平日一般都不會特意勞煩這位脾性驕縱,身份地位又不一般的長公主做什麼。

如今,這還是頭一次,時隔多年來婆媳二人還算和氣地同坐在一塊,前往廟裡。

同行的還有寶嫣。

念在她懷有身孕,為了能讓她好生歇息,這兩人另外給她單獨安排了一輛馬車。

她們今日目的,是為了給新婦肚裡的胎兒祈福去的。

清河有一座建立很多年香火旺盛的廟。

晏家老夫人早年也去過,如今道廟興盛不衰,她經人提醒,才想起來這裡可以上香,隻因離得不遠,路途也不崎嶇,於是就把寶嫣也帶了過來。

她還與人約好,等到了地方。

還會有其他晏家的女眷婦人一起陪她們同遊。

這就如一場大型的世家婦人的出遊宴,寶嫣不得不跟著參與,她也是需要交際的。

“那廟稱之為’虎君廟‘,聽說求子是最靈驗的,好多人有孕後,都會回去還願,再請虎君保佑,胎兒順利出生,母體平安呢。”

小觀抱著貓兒,將打聽來的傳聞當故事樣講給寶嫣聽,寶嫣半昏半睡地睜開眼。

她自查出孕脈後,隨著時日一天一天過,身體漸漸也多了許多變化。

在這平緩的路上,她才上馬車,就已經打了個數個嗬欠了。因為晏子淵偷香沒得逞,他第二夜就沒再寶嫣房裡留宿了。

寶嫣也因此有了放心歇息的機會。

明明她昨夜睡得可久了,怎麼還會覺著睡不夠呢。

美人倚枕而眠,哪怕兩眼呆滯無神,那也是美的。

女郎腰細,時日短,還看不出小腹微隆的變化。

但底下人已經在偷偷猜測,甚至下注,她懷的是晏家嫡子,還是嫡女了。

小觀私心想,若是生個嫡女,那就是她家小女郎了,定然與寶嫣長得十分肖似。

放在金麟,那可是要被千嬌萬寵的。

但若是個小郎君,一舉奪嫡,那女郎在晏家的地位就能更加穩固了。

“虎君廟到了,請女郎下車。”

馬蹄聲靜,車軲轆也不轉了。

外邊到時隱隱傳來其他刻意壓低了的招呼聲,廟裡講究清幽,同樣是修行重地,不被允許大聲喧嘩。

寶嫣很少來這些地方,臨近午時,廟裡還有一批香客。她現在矜貴,老夫人和賢寧都允許她被護在最中間,“待會拜了虎君,讓祂保佑你生個麒麟兒,母子平安。”

老夫人回頭衝她笑,寶嫣也忍不住回以微笑。

賢寧朝寶嫣看過來,挑剔中透著幾分孤傲,看在她懷了子嗣的份上,勉強耐著性子道:“照顧好你自個兒,彆讓人傷著你肚子。”

她說話其實也不好聽。

但寶嫣最難聽的都聽過了,也能笑著附和,把手輕輕放在腰腹上,應聲答是。

等到賢寧轉過臉去,寶嫣才沉默下來,平靜地看著婆母的背影。

其實仔細瞧,不管是晏子淵還是陸道蓮,都與賢寧有一兩分肖似,可是就是不像晏家人。

老夫人和老君侯她見過,生出來的子嗣雖也是相貌堂堂,但就是沒有這兩兄弟那種深目高鼻,標秀清棱的韻味。

難道生的孩子都從母,才和生父不像?

寶嫣摸摸自己,想說要是肚裡未出世的孩兒要是像她就好了。

可是捫心自問,他阿耶那張臉俊的,當世無人可敵。

是繼承她的長相,還是那個人的問題,叫寶嫣糾結到眉頭都輕攏到了一塊。

廟堂如殿,內裡供奉著需要被人敬畏的神像,在老夫人的帶領下,晏家來了許多女眷。

人多勢眾,廟祝特意清空了一片地方供她們輪流敬神上香。

寶嫣被排在了老夫人和賢寧之後,她一上前,就有人用瓶子裡的枝條,圍繞在她周圍走動清掃兩下,再念念道:“除瘴祛晦,迎德接福……”

接著還捧出一尊小的被蘊養過的神像,請寶嫣伸手觸摸,說是這般就能沾到神仙的靈氣,為寶嫣逢凶化吉,保佑她平平安安。

“少夫人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貴人之相……”

廟祝前來接待她,不僅在老夫人和賢寧麵前稱讚寶嫣,還替她觀了相。

本以為不過是個尋常誇獎的話,不想賢寧也跟著問:“貴人之相,能有多貴?”

廟祝看向寶嫣,一番仔細的觀察打量後道:“少夫人的相,與長公主的有異曲同工之妙,如有鳳鳴,如聽雛音……怕是貴不可言。”

寶嫣和賢寧互相對視,發覺她看自個兒的眼裡沒有一絲不滿,甚至嘴角微勾,多了一絲微妙的笑意:“廟祝的觀相術,是越來越好了。我兒能登頂高位,她會貴不可言也是應當。”

難道晏子淵現在還不算高位嗎?賢寧還想要多高?

寶嫣有些納悶。

那頭已經聊起了其他事情,寶嫣祈了福,被祛了晦氣,不需要再做什麼了。

她沒忍住,在賢寧身旁時,嗬氣聲即便被捂住了,還是如同嚶嚀一般,冒了出來。

登時兩雙眼睛的目光重新回落到她身上。

大概是發覺她麵龐湧上一絲瞌睡之意,廟祝含著笑,告訴寶嫣:”這間廟堂的後麵,就有留給貴客們歇腳的廂房。少夫人若是體力不濟,可去裡頭坐一會。我會吩咐廟裡其他人,不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