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 68 章 婚約作廢。(2 / 2)

厭春花 六棋 9263 字 4個月前

“你說我攀上高枝……”寶嫣抬頭,和擁著她的陸道蓮相望一眼,不得不說,今日能有這份底氣說話,與他脫不了乾係。

寶嫣也不假清高地點頭,“的確如此。”

她這的確如此,就如同認證了,她與陸道蓮有糾纏不清的瓜葛,就連二人之間的氛圍都曖昧不已,惹人遐思。

誰還記得晏子淵才是她的夫君。

盯著有著如白玉般無暇美貌的寶嫣,晏子淵對她窩縮在陸道蓮懷中的身影心生想要將她奪回來的想法。

寶嫣歎聲:“世人總是這樣,以為一個惡人,無論怎樣行惡,都是理所應當,而一個好人,也該與它同理,被框在好人的身份中,隻能行善。”

“阿姐是覺著你就是那個惡人,我就是那個好人嗎?我曾經忍讓,憐憫,心善,如今這個場麵就不該仗勢欺負你。可是阿姐,你有沒有想過,你能數次與我針鋒作對,謀害我,為何好人就不能用你用過的方式報複回去?”

她隻當這回,真的是運氣好,才遇到陸道蓮帶人趕回來了,若是沒有他,今夜在這威風的還是她嗎?

自然不可能。

威風隻會屬於有著能使喚下人和府兵的晏家、晏子淵,以及有著胡人當靠山的蘭姬。

都說風水輪流轉,怎麼輪到她占上風了,她就是假惺惺仗勢欺人了呢?

不過輸贏二字罷了。

認賭要服輸。

寶嫣看著驚愕中的蘭姬,心無愧疚地道:“阿姐若是想求死,這回,我怎樣都不會攔著的。如今我已明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有我報。”

什麼時候輪到她有孽報,寶嫣也是要服輸的。

隻是她日前不做傷天害理禍害他人的事,她又為何要怕呢,自然是先顧及著當下了。

真正不怕死的人,是不會將死放在口中的。

當寶嫣說出不會阻攔她,而她身後的高大身影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和看死人無異時,蘭姬終於知道怕了。

“不,不,我還不想死……”她生怕旁邊的士兵要將刀落在她身上,她親眼見到他們殺人了,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有一個胡人的士兵,一刀下去,頭便與身子分家了。

蘭姬方才的虛張聲勢潰散乾淨,為了保命她驚慌失措地抬頭,眼裡滿是恐懼,緊抓著旁邊晏子淵的衣角求他,“救我,晏郎救我,救我……”

晏子淵低頭看她,她求錯人了,該求的人不求,惹了禍還回來找他。

要不是她剛才亂講話,羞辱寶嫣,事情又豈會是這樣的發展?

就在他擰眉,要朝寶嫣和陸道蓮的方向發話之際。

刀光一閃,在身旁的晏子淵和蘭姬臉上被濺了一道熱血,點點腥臭溫熱的暖意,讓人徹底陷入震驚中喪失所有言語。

一顆頭屬於胡人將領的頭顱被當眾劈開成了兩瓣,方才還活生生的密茲岸,尚且死不瞑目地睜著雙眼。

提前被披風蓋住眼睛,眼前一黑的寶嫣什麼都看不見,卻也像察覺到了,渾身僵硬在馬背上。

濃烈的血腥氣,順著夜風猛烈地灌入鼻息間。

在場的所有人鴉雀無聲。

劈人如劈柴一樣,沒有絲毫預兆,動手的陸道蓮將長刀遞回給一旁親兵,他的聲音成了如同地獄閻王一般的存在,“在孤麵前,沒有哪個婦人能與蘇氏女平起平坐。和離前,晏家的少夫人隻有一個,和離後,亦然。”

他後麵是對晏子淵說:“你若還想保存住晏家和眼下的一切,與這胡女的婚約就得作廢。她當初是怎麼嫁進來的,日後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身份。”

“沒有少夫人,隻有胡人妾。”

晏子淵沾了血的眼睛眨了眨,他仿佛又感受到了少年時在上京,被同齡的陸道蓮踩著頭,陰鷙冷厲猶如惡鬼,危在旦夕的壓迫感。

陸道蓮:“否則,孤會以晏家私通胡人,治爾等一個叛國之罪。”

蘭姬最大的願望便是想壓寶嫣一頭。

如今她母家的靠山,密茲岸一死,她的少主母之位,瞬間就如一場遙不可及的夢,永遠不可高攀。

晏家後宅之中,她再也不是那個身份高貴能為所欲為的胡人王姬了。

自此以後,有的還是那個沒有正名,低主母一頭的側室。

對晏子淵下達了命令的陸道蓮,讓人收兵,他則帶著寶嫣策馬調轉方向,走前衝晏子淵撂下最後一句,“三日後,我要在蘇家的桌案處看到有人將和離書奉上。”

軍隊收整,慶峰朝著小觀和鬆氏的方向走去。

蘇鳳璘坐在馬上,猶豫不知該不該靠近那邊耳鬢私語的兩團身影。

直到走了一小長段路,陸道蓮才看向懷中被披風蒙住的寶嫣,他替她將衣料撥開,露出失神已久的寶嫣。

她好似因為外界發生的事情過於驚心動魄,而呆住了。

陸道蓮胸膛緊貼著她,微微俯首,將寶嫣的眉眼納入視線之中,聲腔裡似還有一絲弑殺之後,意猶未儘的興奮之意,“怕了?”

寶嫣就跟當時被飆出來的熱血,濺傻了的晏子淵和蘭姬一樣,她哪怕沒親眼所見那畫麵,還是能想象到。

耳根被吹了道冷氣,她不寒而栗地輕抖,“你,你把他劈開了……”

什麼樣的人會擁有這樣的力道將頭劈成兩半。

陸道蓮那一舉動仿佛不止是給晏子淵跟蘭姬看的,倒像是告訴跟隨他的部下,他們的擁立者是怎樣的存在。

陸道蓮:“厲不厲害?”

寶嫣氣息靜如鵪鶉。

知道他還是把她嚇著了,陸道蓮抬起寶嫣的臉,讓她一雙美目憂愁而慌亂地看著自己,黑眸幽幽,逐漸勾起一抹無畏無懼的笑意:“怕什麼,人是我殺的,你乾乾淨淨,我豈會叫報應報在你身上。”

他手放到寶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輕輕地撫摸,“還是太瘦了。”

蘇鳳璘不敢上前打擾,隻能雙目轉了一圈,找到人問:“我們眼下去哪?”

“殿下說,送兩位到蘇家宅院落腳歇息。”

晏家門口。

目送完陸道蓮帶走寶嫣的身影,晏子淵抹了一把臉,血色將他五官暈染,幾分可怖。

他垂眸看一眼狼狽呆跪在地,恍若魂飛魄散了的蘭姬,真是因小失大。“來人,把這裡收拾乾淨。”

寶嫣……

他不信,聲稱被親封為太子的陸道蓮能猖狂一輩子,上京那麼多勢力豈能容忍他。

他會等,他一定有機會將她奪回來。

還有陸道蓮給予他的羞辱,有朝一日他將加倍施予返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