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1 / 2)

厭春花 六棋 16699 字 4個月前

聽說被宴請的蘇女郎出了事,太子也來了,眾人聞訊連忙趕回去拜見。正殿內,一對璧人坐在一塊。</p>

太子名聲在外,不是沒有見過,是每個深閨夢裡出家為僧的不晌師父。一襲白衣,豐神俊秀,記憶中是山巔白雪,不可觸碰。</p>

可誰曾想不過經年,搖身一變,就成了位高權重的漢室儲君。</p>

人還是那個人,氣度還是那樣的氣度,但就是感覺不一樣了,明明看也沒看她們,就好似山雪變近,伸手可撈的孤月,多了絲人氣兒。</p>

都覺得高山變得好攀,可高山除了為一個人俯首,其他人還是與他有著遙不可及的距離。“殿下。”</p>

梁美人率先出聲,她看著這個搶了她兒子太子之位的僧人,在得道漠視和冷遇後,強顏歡笑地挪開眼神, "這是怎麼回事?蘇女郎怎麼受傷了?"</p>

寶嫣的傷口快包紮好了,衣裳也換了,外麵裹著明顯不屬於她的玄色外袍。</p>

陸道蓮在她身旁,氣勢冷冽如霜,眼睛專注在寶嫣手上,林氏隱忍怒氣,站起來替他們二人說話:“美人有所不知,我阿妹第一次入官什麼都沒做,卻好似還是不小心招惹了什麼小人,竟然要趁機謀害她。"</p>

她將寶嫣的遭遇,還有房裡出現過的東西如實道來。</p>

此間,寶嫣也在觀察梁美人等人,想從她們臉上看出些端倪。她一直以為打翻湯水,不過是湊巧。</p>

可曆經了偏殿危險,寶嫣終於意識,這應當不是意外了。為何她和林氏之前就想要走,卻正好碰上宮人前來送湯?為什麼宮人偏要她留下換身衣裳再走。</p>

再為何,她更衣的時候,又趁機將她阿嫂支走。不過都是處心積慮,一些針對她的手段。</p>

“真是怪事。”</p>

聽完林氏的話,清暉麵帶驚訝地發出質疑, "這座宮殿,往日就是作為宴請使用的,就在前幾日,呂良人還曾在此舉辦過生辰宴,也未聽說過有什麼毒蟲啊?會不會是蘇女郎看錯了?"</p>

她們表現地毫不知情,梁美人也走了過來,擰著眉對寶嫣關懷至深的樣子, "怎麼手也受傷了呢?"</p>

她伸手想看看寶嫣的傷處,結果卻被躲了過去。</p>

如今變得分外敏感的寶嫣將手抽回來,她對上梁美人虛情假意的視</p>

線,感覺到對方的目光有一瞬間堪比利劍,但很快又化作了點點溫情和訝異。</p>

寶嫣儘量平靜道: "多謝梁美人關心,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p>

但還是痛的,她上藥期間,好幾次沒忍住疼得叫了出來。</p>

可是又沒人能代替她承受這份痛意,陸道蓮在旁邊,一直幫她擦汗,撩開她暨邊的發絲,掌心輕撫她的後背,似乎想以這種方式幫她緩和。</p>

這裡動靜剛落。</p>

清暉便在那頭,著手吩咐: “去,把方才在這裡伺候的宮人都找出來,還有弄臟了蘇女郎衣物的人,通通叫過來,本宮要親自審問,到底是誰在搗鬼。"</p>

"今日是梁美人和本宮安排的宴請,我等誰都不願發生這種事……"</p>

說這話時,清暉餘光還試圖偷瞄寶嫣身旁那道清冷沉默的影子。這個與她同父異母的皇兄,是清暉不願承認的存在。</p>

他就是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可偏偏,如今不管是在朝堂還是在宮中,他又以獨攬大權的架勢逼得她母後招架不住。</p>

不隻事她討厭他,被搶了自己兒子的太子之位的梁美人也憎恨他。</p>

他打破了原本平衡的局麵,在他們都很滿意目前局勢的時候,隻要父皇一直醒不來,朝堂就能一直被往他們王家掌控。</p>

她左右不是皇子,繼承不了大統,誰當太子也沒什麼所謂。隻要她身為公主過得好就行。</p>

可惜一切都被陸道蓮破壞了。本以為他除了空有武力,身邊沒幾個能人。</p>

情勢還算控製之中,卻不想,朝堂居然還有他的內應,那個不識好歹的蘇家,居然奉一個來路不明的太子為尊,更與他們的勢力對著乾。</p>

不光事事以陸道蓮為先,還為他衝鋒陷陣,到處造勢。</p>

都該死。</p>

可是任他們的人刁難,明裡暗裡動作不斷,陸道蓮這邊依舊宛若銅牆鐵壁般不好攻破。</p>

好在,在眾人都以為拿他全無辦法的時候,終於探查出了他的其他弱點。據梁美人在鴻燕府的兄弟所報,陸道蓮有一位女眷,姓蘇。頗為得寵。</p>

其本是與他一同返京的,結果那天夜裡他血洗長街,身邊根本沒有女郎身影,想必是秘密入京,方能瞞天過海。</p>

此女不僅深受</p>

陸道蓮的看重,還懷有身孕,須得好生利用。</p>

按照清暉的話,今日所有出入這座殿宇的宮人被召集在此,一排排跪下。</p>

上座的位置被陸道蓮所占據,不知是否為了避其鋒芒,梁美人識時務地沒再他跟寶嫣麵前久留,來到清暉身旁,與她一同審問。</p>

而宴席上的貴女們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出了這種事,有人自命不凡,全當旁觀了一場好戲,有人心不在焉,想的都是彆的算計。</p>

總之各懷鬼胎,靜等這場審問的結果。</p>

清暉: "人都齊了,是誰將蘇女郎請去偏殿的?出來。"跪著的宮人將頭垂得又深又低,無一人敢回話。清暉怒目瞪向她們,再次嗬斥, “還不出來?若是被本官抓到,本宮剝了她的皮,給蘇女郎賠</p>

罪。"</p>

梁美人冷眼旁觀夠了,開口示意: “既然無人敢應,那就讓蘇夫人代蘇女郎前來指認吧,你們打過照麵,看看那個不懷好意,想要謀害蘇女郎的在不在這群人裡頭。"</p>

說著,她命令道: “都抬起頭來。”宮人們速度不一,皆是忐忑的抬起頭,其中一道身影卻遲遲不肯起身,出於害怕更是瑟瑟發抖。</p>

清暉示意侍衛上前,將躲在裡頭的宮人當眾揪出來,再扳起她的臉,讓寶嫣和林氏都好好認認,"此人有做賊心虛的跡象,兩位請看,是不是她?"</p>

經過仔細打量,寶嫣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眼前人。</p>

因為那個官人在出現在她們跟前時,就因打翻湯水,而飛快跪在地上求她原諒了,其頭就跟剛才一樣,害怕地低著,看不太清到底長什麼模樣。</p>

之後請她去偏殿,也是這副姿態。</p>

當時寶嫣還以為對方是出於恭敬和害怕,才這般不敢抬頭視人。現在想來,應該有怕她認出來的嫌疑。</p>

寶嫣猶豫道: “我記不清她的臉,尚不知她具體長得什麼模樣。隻是,看身形倒是有些相似。”她附近林氏也在觀察那個宮人,出於和寶嫣差不多的考量,怕找錯人,不好輕易指認,跟著點了點頭, “這身形,是有些像,隻是臉不大確定。”</p>

"居然不記得長什麼模樣,這可怎麼查?"“還是先問問這賤婢,到底有沒有做過這些事吧。”</p>

清暉命令: “那就</p>

審吧。”她話音落下,侍衛便鬆開對宮人的桎梏, "公主問話,老實回答。"</p>

“本宮問你,你叫什麼名字,是不是你將蘇女郎引至偏殿的?那些毒蟲,是不是你放的,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什麼要這樣做?!"</p>

“說!”</p>

麵對雷霆般的嗬斥,宮人還是死犟著不肯開口,以為這樣就能逃過一劫,然而很快她就被侍衛提起,隨即被狠甩了兩記耳光。</p>

宮人嘴角滲血,頭暈眼花。</p>

清暉高高在上地脾睨下來: “本宮最後問你一次,你還不肯說,本宮便當你認了。你是想死,還是將你所知道都說出來?"</p>

"奴,奴婢……"</p>

在威壓之下,宮人不敵清暉死亡般的凝視,在麵無血色地朝她身後小心翼翼望去,又在觸及到一雙幽深卻更加可怕的眼睛後,被嚇得腰身一軟,匍在地上求饒: “是,是我,是我給蘇女郎引的路,公主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p>

見她終於口吐人言,清暉如有勝券在握地冷笑了下。 “果然是你……你為何要這麼做?難道這一切都是你計劃的?"</p>

"不是這樣的,奴婢不是有意的,是蘇女郎的衣裳弄臟了,奴婢怕被責罰,才去請她到偏殿更衣。"</p>

“你在狡辯?那毒蟲是怎麼回事?”宮人忙不迭回應: "不,奴婢說的句句是真。"</p>

說到毒蟲,她顯而易見露出難色,內心掙紮不已,最終道: “回,回公主的話,那些蟲子,是奴婢給自個兒準備的……"</p>

她話音一起,殿內響起不小的唏噓詫異聲。</p>

"實不相瞞,奴婢生了種病,日前去曾去求太醫診治,說是體內有肝經濕熱之氣,須得用這東西為藥引……"</p>

"奴婢為了活命,又怕嚇著其他人,便一直偷偷把蟲子裝在罐子裡養著的。偏殿少有人去,空虛已久,才選擇放那……"</p>

宮人驚惶地說: “可這回不知怎麼回事,罐子碎了,讓它跑了出來……”</p>

"奴婢真的沒有要害蘇女郎的意思,也不是有意的,公主饒命,彆殺我,奴婢知錯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p>

“私養晦物,你真是該死!"清暉惱怒地將她一腳踢開,又道: “你求本宮又有何用,因為你,本宮與梁美人也險些被你連累了。你該去求蘇女郎,看她大不大方,念在你無心之舉的份上,饒不饒你一命!</p>

宮人聞言,開始渾身哆嗦地朝著寶嫣的方向爬去, “貴女,貴女大人大量,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放過我吧。"</p>

她痛哭流涕的模樣太過可憐。</p>

寶嫣一時心生不忍,但又覺著這話相當可疑,兀自衡量著對方和清暉對峙中的話裡的真假。若是真的,她當然不希望冤枉好人。可若是假,她也希</p>

望能對其嚴懲不貸。</p>

等她快到跟前時,寶嫣詢問: “你說你是得了晦疾,需要藥引才這麼做的。那我問你,那些衣物也是你給我送來的,為何裡頭還藏著鋒利破碎的瓷片,這也與你無關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