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2 / 2)

厭春花 六棋 16315 字 4個月前

著他在她叔伯間猶如一幅風格格外不同的畫。</p>

“阿嫣,阿嫣。”</p>

有人在旁輕輕攘她, "彆看了,太子甚俊,雖然迷眼,可是宴席開了,該上座了。"寶嫣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癡了。</p>

而周圍叔伯母都暖昧含笑地望著她,就連陸道蓮那邊都安靜了,太子不遮不掩,目光落在她這,若無打擾,二人怕是能含情對望到天荒地老。</p>

"這感情可真好,不愧是年輕人……""是啊,看得我這老臉都要紅透了。"</p>

寶嫣沉浸在濃濃的羞澀中,被打趣到幾近同手同腳,還好她嫂嫂來救她了,林氏請他們都過去用過晚食,眾人才三三兩兩朝偏廳挪動。</p>

陸道蓮是被簇擁著與蘇巍山等年紀大些的長輩走在前頭的。</p>

到了偏廳,也未與寶嫣坐一起。</p>

二人分開,寶嫣在女眷那頭頗受照顧,陸道蓮仔細觀察過後,見沒人虧待她,才稍斂心神,應對蘇家男丁的招待。</p>

宴席到中途,下人忽然來報, "郎主,有位姓晏的君侯,攜家眷來訪。"</p>

晏姓如今在蘇家人耳裡頗為敏感,每個人都停箸,室內倏然安靜,再無杯酒交籌。蘇巍山問:"具體是哪家人士。"</p>

"是清河的……晏郎君,二女郎,嫁為陪媵的那位。"提及蘭姬,仆人的語調都變得吞吐,果然下一刻,屋內各人麵色都有些奇怪。</p>

蘇巍山: "讓他們進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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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麼話,她是庶女,骨子裡還淌著石清的一半血脈,未曾被除名,也就還算蘇家人。"女眷這邊議論紛紛,有人不滿亦有人就事論事說了句實話。</p>

蘇家和晏家的親事當初鬨得那樣大,族親對兩家關係知根知底,有些事即便不清楚細節,蘇家人也是有聽聞的。</p>

像寶嫣被蘭姬逼得讓出主母之位,再如蘭姬在清河尋到了自己的母族,又再如月氏給自家主母投毒出逃,這樣的大事,在座的沒一個是不知道的。</p>

養了這麼多年的枕邊人和子嗣,竟然不與家中同一條心,還殘害同族,傷手足之情,這在誰看來都是薄情寡義之輩。這樣的人出自蘇家都是恥辱。</p>

林氏是曉得寶嫣被陸道蓮留在宮裡住的,見她不大知情的樣子,便道: “你進宮後,姓晏的也來上京了,我回來那夜,他就曾上門拜訪過,阿翁和阿耶都不想見他,我便派人將他請走了。"</p>

這也沒過多少天又來了,還帶了蘭姬過來。</p>

如今蘭姬在他們心中,可不是當初能容忍的自家人的地位了。她是叛徒。蘇家人最厭的就是手足相殘的。</p>

寶嫣時隔多月,再次見到了告彆已久的晏子淵和蘭姬。</p>

這些日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二人各自有了很大變化,晏子淵以前那份自傲自大之氣消散了不少,整個人陰鷙起來,可他對著眾人竟還能笑,這就顯得他又古怪又讓人不舒服。</p>

而蘭姬對這樣的晏子淵似有無儘的恐懼,發現有人看她,她很快朝著女眷的位置望過來,在一眾人影裡很快和寶嫣對上的目光。</p>

隻有她,衣著那麼鮮亮,麵白紅潤氣色好,一看就是有人疼有人寵。</p>

寶嫣觸及蘭姬眼中的恨意,想她還是沒變,還是恨她,隻是今時不同往日,蘭姬已經沒有了以前與她的胡人兄長在一起的時候,那副得意忘形之色。</p>

她變化挺大,似乎尤其懼怕身邊的晏子淵,畏畏縮縮的,但是二人站在一塊,又十分和諧,同樣陰鬱,同樣的好似有諸多不滿。</p>

蘇石清問:“你來做什麼?”他沒有忽略旁邊他的二女兒,她雖有一半胡人血統,可是他向來不虧欠她,她看到寶嫣有什麼,求到他跟前,蘇石清以示公平,從來是能答應的就答應。</p>

陪媵這個安排,從開始就不該她去的。</p>

是月</p>

氏求情,蘇石清顧及多年枕邊人的情分,加上蘭姬表現出來的要與阿妹和睦相處的假象給騙了,這才把她送去晏家。</p>

如今想來,都是錯的,一開始就錯。</p>

他不該在當年,去友人家做客,更不該多管閒事出手相救,他害他發妻落得個生死未卜的地步,論虧心,蘇石清才是最慚愧的人。</p>

晏子淵似乎不知道自己和蘭姬不受歡迎,他越過其他無關的人,留意到了今日宴請的主角陸道蓮,他好風光,現在天下誰人不知太子蓮。</p>

殺禁軍,入主東宮,滿朝文武被治得服服帖帖。</p>

他忍下心臟嫉妒到宛若被螞蟻啃咬的疼痛,強顏道:“我知尚書大人、嶽父大人因前些日子的事對我有所不滿,也是我晏家處事不當,傷了各位的心。而今,我與寶嫣雖然和離了,卻還是拿她當妹妹來看……"</p>

他說這話似乎不知道會令人反感,視線穿過人群,朝寶嫣望去。那個曾經屬於他的年輕婦人,挺著肚子,已經有了新的歸宿,連瞧都不瞧</p>

他一下。</p>

晏子淵嘴角僵了僵,接著道: "蘭姬是我側室,她姓蘇,我自然還算蘇家的女婿,前來拜訪也是不想失了禮節,還請尚書大人、嶽父大人勿再怪罪。小婿這就為大家賠禮道歉。"</p>

他居然當著眾人麵,朝著蘇巍山和蘇石清的方向跪了下來,以頭著地,深深叩首。晏子淵一跪,蘭姬也跟著跪了。</p>

如此做派,好像真是來認錯來的,都這樣了,蘇巍山等自然不好再打臉。</p>

秉著來者是客的意思,客氣幾句,等人走後,再將他帶來的禮通通送回去。至於蘭姬,雖不再像以前那樣被視作蘇家人,可到底還是給了她最後一點顏麵。</p>

“都起來落座吧,還有何事,之後再談。”蘇巍山發話,晏子淵跟蘭姬分彆走向男女眷中。</p>

到女眷堆裡,氣氛一時變得無比怪異。</p>

在座的除了寶嫣,哪個都比蘭姬年長,礙於分寸,當下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尖酸幾句。說了好似以大欺小,不說又著實覺著憋悶,一個嫡女叫庶女爬到頭上撒野。</p>

提起平妻之事,哪個夫人心裡不覺得膈應得慌。</p>

無恥之尤。但任由她們心底怎麼想,蘭姬還是上桌落座了。</p>

先前還充滿笑語的氣氛,因她到來變得冷清,蘭姬觀察寶嫣,發覺從開始</p>

她看了自己一眼,之後就再無目光朝她瞥來。</p>

寶嫣將蘭姬無視了個徹底,桌上也分成兩派,一派是與寶嫣親近的,偶爾說道幾句,熱熱場麵,另一派隻有蘭姬一個。</p>

沒有人和她說話,她親眼看到這些叔伯母因為寶嫣攀上高枝,趨炎附勢地討好她。</p>

她現在可威風了,哪像她,寶嫣根本不知道,她跟晏子淵和離以後,自己在晏家過的是什麼日子,賢寧那個死老婆子見她一朝失勢,讓人把她拎去她院子裡,名義上是替晏子淵管教她,私下裡卻是為她自己泄憤。</p>

晏子淵對她的求助視而不見,更同樣冷言嘲諷,說她這輩子都比不上寶嫣。他不僅不碰她,還在後宅裡納了幾個胡人舞姬。</p>

這是在告訴她,他寧願碰她們,都瞧不上蘭姬。她現在不僅恨寶嫣,還恨這裡的所有人。蘭姬麵無表情地低下腦袋,看似平靜且若無其事地自顧吃飯。</p>

寶嫣也無心理會她,她跟蘭姬已經是仇人了。</p>

月氏害了她阿母,就等於添了一筆新賬,蘭姬不來找她麻煩最好,不然她這回也忍不下去了,不知道會因為憤怒做出什麼事來。</p>

她們之間,就這樣下去,遲早要拚個你死我活出來。</p>

晚宴到中途被人打攪,興致都不如剛開始那樣儘興了。</p>

不知是否熱鬨都湊到一塊了,沒多久外頭又來了人,隻是這回來的是陸道蓮的下屬,見到慶峰,陸道蓮放下箸,朝蘇巍山等禮貌示意後,獨自走了過去。</p>

慶峰麵色嚴肅。</p>

"宮裡來信,聖人醒了。"</p>

漢幽帝意識清醒了,對兩邊來講,都是好事也都是件壞事。原本穩定的局麵再次被打破了。</p>

寶嫣剛用完吃食,漱了口,還未留意,身旁的叔母就碰了碰她,讓她朝背後看去。</p>

陸道蓮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她身後,見她轉過來,掏出他自己的乾淨帕子,在其他人的注視下,絲毫未有嫌棄的樣子,反倒認真細細地替寶嫣將嘴瓣嘴角擦乾淨。</p>

陸道蓮: “回宮了。”</p>

他牽起寶嫣的手,是個來領自家婦人的丈夫,朝旁邊一副津津有味看好戲的蘇家女眷們頷首,淡淡道: "有勞諸位照顧她,多謝。"</p>

"殿下客氣了,都是自己人,何談謝不謝</p>

的。"</p>

寶嫣不懂他怎麼走得這麼急,她還想同家裡告辭一聲,等看到蘇巍山和蘇石清那邊,才知他二人神色好似聽到了什麼風聲,神色也頗不對勁。</p>

他們剛動身不久,晏子淵便緊跟著走了,隻是他忘了蘭姬,或是根本沒打算將她帶上。</p>

他騎著馬,寶嫣和陸道蓮乘坐車輿,發現晏子淵跟在後邊。</p>

寶嫣手碰到陸道蓮的掌心,那裡火熱滾燙,她指尖觸上去, "到底出什麼事了?"</p>

陸道蓮反客為主,和她十指緊扣,道:“那個人,他醒了。不知道是否回光返照,眼下桂宮那邊已經有人趕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