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導致蘭姬和寶嫣姐妹相殘，與其說難以麵對寶嫣，還不說是蘇石清難以麵對自身。</p>
不過他逃避的態度，還是叫寶嫣頗為受傷，以為是自己的做法傷了阿耶的心，她也意識到自己變了。</p>
在看到月氏口出惡言，沒有一絲歉疚的那一刻，她隻覺得對方麵目可憎，她要替阿母報仇。</p>
可事後，她會想自己殺了一個人，殘害了一條命，她也會心中不安。</p>
本以為沒有人知道，卻被陸道蓮察覺出來，給予她肯定，說她沒有做錯，讓她不必懺悔，他永遠站在她這邊。</p>
寶嫣情不自禁濕了眼眶，內心不安被感動覆滅，在陸道蓮的懷中越發顯得乖巧溫順。</p>
她總是在做了一個從未實踐過的決定後，後悔懷疑自己，好在，陸道蓮願意做她的引路人，隻要他牽著她，不放手，他們就能長久地走下去。</p>
“你是不是，在我身邊留了人?”不然怎會一點風吹草動，陸道蓮能知</p>
道得那麼清楚。</p>
他輕撫著她的背，專心地應道： “慶峰隨我在宮中任了職，不方便留在蘇家，但你孤身一人，我又不放心，身邊總得有人護著。"</p>
當初跟著他的死士，自然分出一部分，被安排在蘇家的大大小小的角落。不算寶嫣屋子周圍，隻要她在的地方，都有他的人手和眼線留意她的動靜。</p>
寶嫣被暖了心窩，一想到今夜過後，二人又該分彆，陸道蓮將會回宮去，難舍之情逐漸濃烈。</p>
尤其陸道蓮忽然將她鬆開，下榻拾起他們落下的一地衣裳，看見這一幕，寶嫣心緒低落，</p>
光聽聲音就能感受出她的嬌氣難過， "你是不是要走了?"</p>
陸道蓮微微訝異地回眸，他把他倆的衣裳撿起來，免得弄臟了。</p>
當然，早在他們抱著急不可耐地鑽入房內時，這些衣物就落在地毯上，還被踩了幾腳，但拍拍灰塵，還是能穿的。</p>
不想寶嫣誤以為他隻是來睡一覺，楚楚動人地坐在榻上，委屈地問他是不是要走，那一瞬間，陸道蓮的心坎都被軟化了。</p>
他哪裡舍得這麼快走，要不是擔心傷了她在蘇家人的顏麵，他能留到天亮以後。</p>
他恨不得把她揣上帶回宮，又惱怒普詩彌教他誦經習武，卻不教他一些真法術。</p>
不然他怎麼就不會把眼前的人變小，這樣去哪都能把這小嬌婦揣著，他含在嘴裡怕化，捧在手裡怕摔。</p>
陸道蓮再一次忍無可忍地皺起眉，或許他不該再浪費更多的時間，與那些被視作阻礙的人沒完沒了地周旋。</p>
撿了衣裳回去，陸道蓮人高力大，輕易就將寶嫣抱回腿上坐著。</p>
她身上可不見長多少肉，四肢還是那麼纖細，背脊單薄，許是因為瘦，她肚子並沒有大得嚇人，一切似乎剛剛好。</p>
陸道蓮盯著她的肚子看了一陣，腹中的胎兒白胖不白胖不要緊，在母體小小的反而更好，這樣出生時也不會太艱難，讓寶嫣受罪。</p>
“我還沒走，你想我多陪你一陣對不對?”</p>
多奇妙，蘇氏女自個兒也不大，卻懷著他的骨肉，她坐在他懷裡，就好像他自個兒也憑白多了個要輕言細哄的嬌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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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嫣點頭，她是許久沒見到陸道蓮，才會對他如此依賴。</p>
吃喝都需他喂，穿衣也得他伺候，腳不沾地，受儘寵愛，要是有一天他不在，這個世上就再無這麼掏心掏肺對她好的人了。</p>
寶嫣光是想想，仿佛都能心碎到死去。</p>
心甘情願被喂養的鳥兒，若是沒了摯愛的另一半，可不是也不想活了。陸道蓮不僅沒走，還給她穿衣，等收拾好了寶嫣，才去套他自個兒的衣物。</p>
寶嫣不好意思，偷偷欣賞著陸道蓮挺括的背脊，上麵是她溫存時感到刺激難忍，不小心劃過的指甲痕。</p>
往下是一把絕對有力的好腰，以及能壓得她動彈不得的長腿。</p>
寶嫣越看越大膽，這些可都是她的，隻屬於她一個。似是發現了她的凝視，陸道蓮倒不像她那般害羞，動作不滿，速度也不變，大方地讓寶嫣觀賞。</p>
直到都穿好了，他眼神不偏不倚和寶嫣對視，流露出一絲調侃戲謔。寶嫣欲蓋彌彰地轉開臉，結結巴巴問： “我們去哪?這麼晚了，上京城裡難道還有逛的不成?”</p>
"白日有市集，夜裡有晚市。"陸道蓮： "哪怕沒逛的，什麼都不做，與你單獨待著，也是好事。"</p>
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p>
光他們在一刻間，對視就超過了十次，寶嫣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模樣，但她通過陸道蓮看她的眼神發現，她應是與他沒什麼不同的。</p>
目光中含有不自覺透露出的情意，要麼就彆對視，要麼視線相觸碰了，總覺著看不夠一樣，仿佛有一條紅線把兩人牽著，誰都挪不開眼。</p>
任這街上忙忙碌碌，半夜了還未歸家，混跡於晚市中的閒人見了，都能明白他們的關係。</p>
“明晚歲除，這些人還不與家裡人團聚麼。”"為了營生吧，能多掙些便多掙些。"</p>
陸道蓮與寶嫣沒有特意喬裝打扮，為妨有人不長眼前來冒犯，前後兩旁都跟著侍衛。路口處多了一家掛著餛飩招牌的露天食肆，由一對年老的夫妻經營。</p>
鍋裡冒出徐徐白霧，老丈熬湯，老婦包餡，陸道蓮一眼便察覺到了寶嫣想法， "餓了?"婦人有孕，總是忍不住吃喝，在長樂官時，夜裡寶嫣也會突然餓醒。</p>
不過那時她悶不吭聲，</p>
沒把陸道蓮喚醒，默默忍著，直到被陸道蓮發現，於是第二日的夜裡，隻要在寶嫣看得見的地方，都會準備上吃食。</p>
被陸道蓮牽著，送到食肆的椅子上坐下，寶嫣為自己解釋道： “不是我要吃，是肚裡那個，他想了。”</p>
她希望陸道蓮彆以為她這麼大人了，還貪嘴呢，說出去都不好意思。</p>
食肆裡來了一看就身份非凡的富貴人物，老夫婦頗有些誠惶誠恐。卻聽身形偉岸，生得瓊枝玉樹的郎君朝他們客氣吩咐， "勞煩婆婆，為我夫人煮四碗餛飩。"</p>
寶嫣呆住： “哪裡要這麼多?”</p>
陸道蓮理所當然道： “你肚裡還有一張嘴。”他懷疑寶嫣懷著身孕還這麼瘦，是因為她肚子裡的種，將她吃下去的東西都搶走了。</p>
這下他多投喂些，肚裡的胎兒也有份，就不會再搶他阿母的吃食了。寶嫣聽他解釋，麵上羞憤， "一派胡言，我，我哪裡吃得下這麼多。他又才多大，能吃幾個?"</p>
“</p>
你想把我撐暈過去不成。”發覺食肆裡的老婦人眉開眼笑地朝自己看來，寶嫣臉頰發燙地低頭，手指輕撓陸道蓮的掌心，突然改了主意，道： “罷，罷了，四碗就四碗吧，我慢慢吃……”</p>
天冷地寒，燒著火盆，在外做生意不容易。</p>
陸道蓮瞬間明白了寶嫣為什麼會同意，他方才說四碗，那也是逗她的。</p>
她遲到天亮都不一定能解決掉，陸道蓮回握她的手指，反客為主，也用尾指輕輕在寶嫣掌心勾撓回去， "能吃幾個就幾個，剩下的夫君幫你吃。"</p>
寶嫣就知道他是在鬨她玩，可她不討厭，甚至總不自覺衝他撒嬌。她坐下後，陸道蓮也坐下來，本是挨得不夠近，她不過把兩人之間的距離盯的時間長了一會。</p>
一隻手便攬上了她的腰，陸道蓮問： "冷不冷?"</p>
寶嫣搖頭，他將寒氣擋去大半，還有火盆在旁邊暖著，寶嫣白玉般的小臉嫣然如春，她怎會冷，有他在，她現在覺得茫茫霜夜，都不過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