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嫣醒來時，陸道蓮並不在房中，他已經去忙了，被留下的宮人和小觀時刻注意她的動靜。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進來看看她，“聖上交代奴婢等照看好女郎，在未央宮女郎可以隨心所欲地走動，任何事有需要吩咐奴婢們來做即可。"</p>
“聖上還交代，待會有太醫來為女郎把脈，安胎藥興許會苦，但會配上蜜餞子，女郎若是不嫌棄都喝光了，聖上回來會給女郎一些獎勵。"</p>
這話雖是讓宮婢傳達的，但是聽起來就像陸道蓮親口說的一樣，很有調-情的意思。</p>
寶嫣有所領會，不好當著宮人的麵羞臊，隻好裝作無事般點頭， "太醫什麼時候到?"宮人： "等女郎梳妝後。"</p>
寶嫣入住未央宮，陸道蓮對她的寵愛無所保留，眾人皆知她身份非同小可，被冊立為皇後是遲早的事，都對她恭敬有加，提前像對皇後那樣禮遇。</p>
太醫姓柳，鶴發白須，看上去就像醫術高明的聖手，不過人也很嚴厲。</p>
看寶嫣就如看自家年幼的孫女，在知悉了寶嫣在蘇家的吃食口味後，搖了搖頭： “女郎不可再吃糖了。"</p>
待到安胎藥呈上來，柳太醫當著寶嫣的麵，十分殘忍地將那一小碟蜜餞子端走，小觀護主心切祈求道："太醫大人，留一小塊吧，就一小塊……"</p>
柳太醫："不行，這個月來，你家女郎每喝完一碗安胎藥，就要用些甜的果子、蜜餞子漱口，這樣下去何止是對腹中胎兒不利。”</p>
"更會對你家女郎的身子有影響。"</p>
他看向寶嫣，對上那張略顯疑惑和驚惶的小臉，解釋道： "曾經也有婦人與女郎情況相似，以至出生時，導致母體難產……"</p>
寶嫣有點嚇到了。柳太醫："所以也是為了女郎好，還請女郎暫且戒口吧。"</p>
小觀： "那，那還是聖上吩咐給女郎準備的。還說女郎都吃了，會有獎勵呢?"</p>
寶嫣衝小觀搖頭，不好意思地對太醫道：“小觀的話大人不必當真，我會謹遵醫囑的。至於聖上那裡，我自己跟他解釋。"</p>
天子的話當然是不能違抗的，天子的寵愛也是一種榮耀。</p>
柳太</p>
醫理解地道： “聖上應是不知道女郎的身子不適合再多吃甜食了，等開完藥方，我也會親自向聖上表明的。"</p>
寶嫣哪想到自己孕期喜歡吃甜的愛好被發現了，還要被告狀告到陸道蓮那去。</p>
她想阻攔，卻擋不住太醫的熱心腸，隻能任由跟她阿耶一樣年長的大人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給年輕的新帝說道。</p>
寶嫣聽到了偏殿的動靜，但她沒好意思仔細聽，在陸道蓮回來之前，她躲到了殿內一角，在一張臥榻上假裝看書。</p>
結果陸道蓮還是很快尋到了這裡，腳步聲輕輕，但衣袍以及佩玉的動靜，還是叫寶嫣發現他來了。</p>
她不由地屏息，兀自看書，等陸道蓮先開口提太醫告狀的事。</p>
結果這人在她身旁坐下後，手扶著她的肩，用一種輕淡的語氣抱怨道： “柳太醫年紀太大了，若是普詩彌在，一定與他很談得來。"</p>
寶嫣聽得雲裡霧裡， "為什麼?"</p>
陸道蓮： “話多。”他好整以暇地戲謔地盯著她，寶嫣受不住他此刻幽深的眼神，好像下一刻他們就能吻到一起去。</p>
"他，他說了些什麼?”她害羞地轉移話題，也很好奇柳太醫是怎麼告她狀的， "是不是說我……"</p>
陸道蓮道：“他沒有說你，他在說我。”</p>
要不然陸道蓮為什麼會拿柳太醫，當他那個愛說教的舅舅一樣相提並論呢。</p>
偏殿時，柳太醫就道：“哪怕陛下要賜死臣，臣也要說，陛下不可再縱著蘇女郎吃甜食了，於她身子不好，她年少，陛下難道也年少嗎?"</p>
陸道蓮："……"</p>
誰說要賜死他了，老家夥就比較喜歡玩這一套，試探試探他的脾性。</p>
陸道蓮上榻，跟寶嫣挨著躺下，側身貼著她的背，手微微攬住她的腰，瞄向連她自己都沒發覺拿反了的書，淡淡說：“他是怪我，不疼惜你，縱著你吃糖，今日的蜜餞子就被他沒收了是不是?你說他會不會帶回太醫院自個兒偷吃了。"</p>
他真的很沒正經，寶嫣剛聽得正好奇呢，就被他下一句話逗笑了，朱唇微開，豔若芙蓉。陸道蓮看得極其認真，寶嫣瞥他一眼，輕輕推了他胸懷一把， "胡說，他偷吃我的蜜餞子做什麼。</p>
"</p>
陸道蓮冷哼，他自己也是好心差點辦壞事，被說道一通，也要想點法子，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發泄出來。</p>
不過蘇氏女笑得真好看，陸道蓮把她手上那本根本沒仔細瞧，裝模作樣的書搶過來丟到一旁。</p>
又問她， "那碗安胎藥，你都喝了?覺著苦麼。"就在不遠處的桌上，還留著宮人來不及收拾的碗碟，宛若泥土般棕黃的湯藥都見底了。</p>
寶嫣一想起那股藥味，如遇難題，整張嬌豔的小臉都皺了起來，她吐露出小舌頭，可憐道： “苦的，好苦。”</p>
陸道蓮眼神都落在她剛剛的動作上， "那怎麼辦，太醫不許你吃糖了，今後豈不是都得吃苦。"</p>
是啊，寶嫣心有餘悸地點頭，一想到那樣的日子就不會好過了。不知不覺，陸道蓮又靠得離她很近了些，幾乎麵貼著麵，呼吸交織，清晰可聞。</p>
他聞著寶嫣身上的馨香和藥味，摸了摸她的下巴，誘哄道：“舌頭伸出來。”寶嫣觸及陸道蓮黑眸中的深意，臉上一熱，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了， "讓我親親，親親就不苦</p>
了。"</p>
寶嫣的身子被壓得越來越低，頭也平放到了榻上，陸道蓮俯首下來，寶嫣早就聞到了一股茉莉花香，隻是一直不知道出處。</p>
等唇齒相依，才知是陸道蓮嘴裡的花香味兒，他從不給她不好的體驗，寶嫣抱住他的脖子，仰頭追隨而去。</p>
陸道蓮調整了下姿勢，翻了個身在寶嫣上方，更好地柔吻她，隔著屏風從遠處看，嬌俏的倩影就像被人捕獲在懷裡的一抹彩雲。</p>
高大的黑影與她相伴相依，發簪掉落，烏發垂了一地，衣衫之間，仿佛不分你我地融為一體。</p>
不能吃糖以後，寶嫣的藥碗旁，就多了一杯花茶，有時候她自己喝，有時候陸道蓮喂她。他們沒在漢幽帝的喪期做，一切發乎情止於禮，氣氛中便多了些彆樣的滋味。</p>
難耐又隱忍。</p>
連太醫也說，寶嫣如今的身子不太適合圓房了，哪怕她有時想，也隻能靠忍耐緩解。</p>
而陸道蓮也是，他忍不下去，好歹還能有手去舒緩，但是寶嫣親眼見到他晨間反應再大，撐得白色的褻褲弧度再高，他都閉著眼，俊容一臉悶燥，似是懶得去安撫。</p>
他已經不是在昭玄寺的禪房裡，背著森嚴苛刻的普詩彌需要靠自己手動的少年僧人了。他隻要再等一段時日，等寶嫣誕下他的子嗣，他們就能再次彼此占有。</p>
不過隱忍的代價便是宮人往未央宮送冷水的次數多了起來，寶嫣眼神微妙，臉紅紅地看著陸道蓮從她身旁起來，習以為常地走到隔間去沐浴。</p>
這次他們可什麼都沒做，但寶嫣卻知曉，就在剛才，陸道蓮沉睡中抱著她，似乎在做夢，念了聲她的名字，然後貼得她很近，在背後蹭了蹭，褲子便弄臟了。</p>
這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之後連眼神都不敢輕易上，就怕會勾動天雷地火，你遮我掩，欲蓋彌彰地避開彼此。</p>
在對方視線沒有落在自己身上時，才循著機會凝視回去。</p>
陸道蓮登基大典準備妥當，定於後日一早舉行，由禮部安排，在指定的殿宇中設禦座，欽天監擊鼓，祗告天地、宗廟，新帝繼承大統。</p>
各方彩排完畢，陸道蓮才被請去，走一遍流程。</p>
他在未央宮時，寶嫣不知不覺間對他的依戀越加深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