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青燁那兒接的是妖獸林,妖氣容易影響考核的弟子,那麼上頭臨近的則是劍塚。
劍塚共九重,裡麵封印著千萬把靈劍靈器,它們大多此前都有劍主,且跟著劍主身經百戰,直至劍主逝去之後又重新回到劍塚,等待著下一任劍主的到來。
其中從第六重往上,所放著的靈劍更是多為生了靈的神兵,他們的先主無一不是修真界裡無人不知的大能。它們身上的劍氣強烈,外麵動靜大了,極有可能激起它們的反應。
到時候彆說考核了,可能陸九洲還沒有來得及動手,考核的弟子便會被凜冽的劍氣給生生壓製。
要麼掉下懸崖,要麼無法動彈,失去反擊能力。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月月考,也沒有幾個人能真正通過考核。
一方麵顧止又覺得沒什麼,作為昆山弟子,又是他的親傳徒弟,以後有的是比這更危險更困難的處境。
另一方麵作為師尊,他又跟個老媽子一樣忍不住擔心。
“啊啊啊怎麼辦,要不要跟過去看看啊?聽說陸九洲那小子下手是昆山上下出了名的重,好幾個弟子都被他給打自閉過。”
“白穗她再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子,這刀劍無眼的萬一傷到臉了怎麼辦?”
顧止碎碎念著背著手來回踱步,眉頭緊皺著,整個人糾結到不行。
“可是那麼多人,不僅是考核的,還有些長老弟子過來觀戰,我要是過去了肯定有幾個老家夥一眼就能把我認出來。”
“尤其是隔壁清靜峰藥閣長老那個劍癡道侶,今天她女兒考核,按照他們那麼疼愛她的程度,肯定也從蓬萊趕回來了。要是撞到她了,肯定免不了被纏著打一場……啊啊啊好麻煩,好煩啊!”
要是白穗這個時候折返回來的話,一定會很意外看到昨日還一臉平靜地勸說她去找陸九洲進行擇劍資格考核的師尊。
此時正抓耳撓腮的不知道還如何是好。
然而她並沒有折返。
白穗禦劍往天鎖崖飛去,等到落地的時候也剛好將手中的兩個包子解決乾淨。
最近她已經漸漸開始辟穀控製食量了,然而一般來說若是早飯兩個包子還是不大夠她填肚子的。
隻是今日白穗沒有放縱自己多食
畢竟一會兒要考核,吃多了同意消化不良不說,動作幅度大了沒準還給整吐了。
那更丟人。
和其他弟子不同,白穗入宗門晚,前者就算有沒有參加過考核也來觀戰過。
而她不僅是第一次考核,也是第一次來天鎖崖。
在還沒有落地的時候,白穗就遠遠從雲霧之中隱約瞧見了兩峰之間深不見底的懸崖。
還有上麵橫亙在其中一條極長的千年玄鐵而製成的鐵鏈。
連接著兩峰,目測粗細隻能勉強單腳踩上去。
懸崖之間,搖搖欲墜的,下麵又深不見底,光是瞧著就讓人脊背發涼,膽戰心驚。
白穗咽了咽口水,想著自己一會兒就得全程踩在上麵,而且還要和陸九洲對上還要在規定時間裡不能掉下來。
簡直難於登天。
她算是來的早的一批,這時候天鎖崖上麵沒幾個弟子。
白穗認識的更是少之又少。
正在白穗準備找個地方坐著等考核開始的時候,雲霧未散之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著她所在方向走來。
她一愣,抬眸看了過去。
“沉翎?”
看清楚了來人之後,白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三兩步走了過去。
“你是來觀戰的還是來參加考核的?”
“……考核。”
“哦哦,那你運氣可真不好,抽中了陸師兄。”
沉翎聽到這話一愣。
和其他人看到他的時候驚愕反應不同,白穗表現的和平時沒什麼差彆
就好像他來參加擇劍考核並不是一件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呼吸一般稀鬆平常。
“……我以為你聽到我說是來參加考核的,會和其他人一樣覺得我不自量力。”
少年沉默了一瞬,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低沉。
這裡本來就是峰頂,霧氣很重。再加上現在時間又早,霧氣還沒有散去。
他的眸子隱約有什麼情緒閃爍,因為霧氣氤氳著看不真切。
白穗聽到這話拍著灰塵的手一頓
倒不是不驚訝,若是她不知道劇情的話在這裡看到沉翎的確會有些意外。
隻是在原文裡這仙俠大會不僅是陸九洲和那妖女的初見。
同樣的,也是沉翎入昆山默默無聞許久之後第一次大放異彩的時候。
不過原文之中仙劍大會的時候沉翎並沒有像現在這樣重塑了靈根,而是偷偷服用了增長修為的丹藥。
他這麼做並不是為了要參加大會奪寶之類的,隻是當時眾弟子施壓反抗他才不配位,讓他滾出昆山。
雖然玉溪真人趕來為沉翎解了圍,他們心下再不服氣也沒辦法和玉溪對著乾。
隻是私底下不僅是嘲諷沉翎了,順帶著還會陰陽怪氣玉溪。
有一次沉翎儲物戒指丟了,折返瓊玉台來尋,恰好聽到了他們詆毀玉溪。說什麼他不是玉溪故人之子,而是她帶回來養在身邊的小白臉而已。
沉翎最在乎的便是玉溪。
平時他們如何說他也就算了,他可以全當聽不見,也不想給玉溪惹麻煩,可唯獨那一次他忍不了,上前與他們打了個賭。
若是他能通過擇劍考核,他們便滾出昆山。
反之他便離開玉溪峰,乖乖去外峰當個外門弟子,再不踏入主峰半步。
當然,是藥三分毒。
更彆提這樣效果顯著的靈藥了,沉翎是通過了考核,也在後頭仙劍大會時候取得了不俗的名次,狠狠打了他們的臉。
然而那靈藥服用了一次便會上癮,很難戒掉。
沉翎就這樣一直不間斷的服用,修為是提升了,可靈脈靈力紊亂,日夜受著藥物反噬的折磨。
這一次沉翎沒有遭遇到那樣的事情,也沒有服用什麼提升修為的丹藥。
白穗很了解少年,他不是那種甘於平庸之人,他很有野心。
既然如今都已經靈根重塑了,她更沒有理由不來參加考核了。
“怎麼會?這考核又沒有限製,想參加就參加,他們來的這些人裡有多少人通過了?自己都沒幾斤幾兩還搞什麼歧視?”
她不大喜歡沉翎說這些話,卻也明白他周圍人一直都不怎麼看得起他,他會這麼想也沒什麼奇怪的。
想到這裡,白穗抬起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鼓勵道。
“加油,彆管他們怎麼想,你自己努力就成。你都能重塑靈根了,還有什麼事情沒可能?”
“沒準這一次你還真通過考核了也不說定呢。”
沉翎看著少女的手輕輕落在自己肩膀,白皙修長的手指如玉般細膩。
隔著衣料他也能感覺到那柔軟溫熱。
等到白穗的手收回去了他都還有些恍惚,沒有反應過來。
“……好,我會努力的。”
“不僅是這一次考核,我也會努力追上你的。”
“追上我?”
白穗沒想到沉翎會這麼說,她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指著自己反問了一句。
“你一個丹修追我乾什麼?咱們修行速度和方式都不一樣,你現在剛重塑靈根,慢慢來就好,彆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少年搖了搖頭,蒼白的臉色在雲霧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朦朧。
“我知道我這麼說可能有些不自量力,也知道我窮極一生可能都無法與你並肩。”
此時太陽往上升了些。
陽光從穿透雲層,落了一縷天光在他的眉眼。
那雙茶色的眸子更加剔透純粹,盛著說不出的柔軟。
這還是白穗頭一次與沉翎對視這麼久,而對方這般坦然,沒有率先移開視線。
那眼神平和,靜謐。
沒有半分負麵情緒,更沒有往日的怯懦和自卑。
“但我想試試。”
“我不想把你隻當成我的憧憬,我遙不可及的目標。”
“至少目光所及之處,除了陸師兄外,哪怕隻是一點餘光……
我也希望你能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