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除了進入其中的人看得見之外,外人是沒辦法看到的。
所以在浮生鏡外的顧止他們並不知道白穗為什麼那般疼痛難忍,掙紮反抗。
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青年一定在白穗的識海裡做了什麼才會讓她這樣痛苦。
這樣下去不行。
如果白穗承受不了是很可能崩潰的,甚至會永遠被困在其中。哪怕出來了也會留有心魔。
顧止手緊緊握著七煞的劍柄,那雙眸子冷的駭人。
趁著他現在還沒有從識海裡出來直接破了結界進去吧,雖然有很大可能會驚動對方傷了少女的神識。
總比這樣眼睜睜看著白穗一直受折磨得強。
他這麼想著,天青色的長劍引出了凜冽的寒氣,將周遭的一切都給驟然壓製。
――這是顧止的威壓。
這是來自化神巔峰強者威壓,足以崩山裂海,萬物夷為平地。
蓬萊主自然也是感知到了顧止的劍氣,他沉默了一下。
雖然結界破開魔氣會泄露,裡麵的修者也會因此有一定的危險,但是對於顧止,他能夠感同身受。
於是他默許了顧止的舉動。
然而正當顧止準備一劍將秘境結界劈開的時候,浮生鏡裡情況突然出現了反轉。
原本被青年侵略了識海,折磨得死去活來的白穗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額頭和鼻尖都因為剛才在識海的遭遇而沁了一層薄汗,此時好不容易從對方的催眠之中清醒過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擱淺了許久的魚,缺氧了許久之後終於能夠暢快呼吸一般大口大口喘著氣。
白穗緩了好一會兒,這才真正有了得到解脫的實感。
而後她反應了過來什麼,垂眸看向了緊閉雙眼沒了意識的青年。
他靠在一旁的樹乾上,呼吸清淺綿長,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處落下淺灰色的陰影。
昏迷時候倒還人模狗樣。
白穗盯著眼前人看了好一會兒,從儲物戒指裡拿了一瓶丹藥隨意往嘴裡倒了幾顆嚼吧嚼吧,等到傷勢愈合得差不多了這才眯著眼睛湊近了些。
說實話,她不大放心對方是真的被自己反向催眠了。
畢竟魔族向來狡猾,萬一又是裝的,自己就這麼進入了他的識海被他反將一軍了怎麼辦?
在對待這個原文裡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大反派。
白穗少有的警惕慎重。
怎麼才能驗證對方是真昏迷還是裝昏迷了呢?
她手摩挲著下巴思索了半晌,而後眼睛一亮,心神一計。
這人好歹也是堂堂魔尊,哪怕這神識是他幾百年前留下的,還有些少年氣,但是他這麼大個碗兒肯定是受不了羞辱的。
尤其是還是當眾羞辱。
不然他也不會在預知到五百年後自己會來這裡,所以留下神識想要當著眾人麵欺負她狠狠打顧止的臉。
這種人能夠想到的羞辱人的方式,往往也是他在不喜歡彆人付諸在他身上的方式。
白穗在想什麼外麵的人不知道,眾人在她清醒過來恢複意識的時候都極為震驚。
一旁的顧止引劍的動作也生生頓住了。
彆人看得出來的,他自然也能一眼看出。
白穗成功從識海裡掙開了,甚至還將對方給催眠到昏迷不醒了。
他心下鬆了口氣,正準備回位置上坐著看看情況的時候。
不想白穗下一秒的動作直接將眾人都給驚得目瞪口呆。
隻見白穗擼起了袖子,抬起手掄圓了,毫不顧忌,狠狠就往那昏迷的人臉上抽去。
伴隨著“啪”的一聲,青年的臉被打得偏到了旁邊。
那白皙的臉上清晰地留下了一掌紅印子不說,他的唇角也沁了一點殷紅的血跡。
――給打的。
“?!她在乾什麼?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那可是那個大魔頭,她,她怎麼敢?”
“……瘋了,這小姑娘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被奪舍了。那魔頭生性狡詐,肯定是裝昏迷的,她這麼做就難道不怕激怒他嗎?”
所有人都不覺得白穗有控製催眠對方的能力,她能夠從識海裡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青年隻是神識尚未歸位而已,他馬上就要清醒,而少女馬上就要遭殃了。
正在眾人都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看向了高位之上同樣也被這樣的展開給愣住的顧止。
看吧,這下子就算顧止破了結界瞬身過去也趕不及救這小姑娘了。
她今日在劫難逃。
可惜了,一千年就收了兩徒弟。
一個叛逃成了大魔頭,一個即將被這魔頭給殺死。
他們在下麵小聲唏噓著,有幾個女修見不得這樣的人間慘案,拿著扇子想要遮擋住視線的時候。
一直驚愕沒什麼反應的顧止如夢初醒一般,撫掌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好!打的好!抽他丫的!”
“……”
???
不是,你徒弟都要沒了,你還在這裡隻顧自己痛快。
然而他們預料之中的情況並沒有發生,青年結結實實挨了白穗一巴掌之後,過了許久也沒有清醒的跡象。
甚至連睫毛都沒動一下。
這時候他們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
那個大魔頭,好像,似乎,真的被白穗逆風翻盤,反向催眠了?!!
這一下他們想不這麼覺得都不行了。
要知道那魔尊心性極高,在知道了眾人能夠從浮生鏡裡看到裡麵的情景時候,是絕對不可能在清醒狀態之下硬生生受白穗這樣一巴掌的。
這種奇恥大辱,可能比殺了他還要讓其難受萬分。
這一巴掌打的太突然,也太解氣
彆說顧止了,一旁的蓬萊主看到了也激動的直拍手。
“好家夥,你這徒弟可以啊,這一巴掌解氣,太解氣了!等到他一會兒清醒了沒準臉都給氣綠了哈哈哈哈哈!”
他們敢這樣高興不僅僅是因為白穗那一巴掌,還因為她是的的確確催眠了對方。
和修為不同,修為高低哪怕隻是一部分也能拉開很大的差距。
可是如果是白穗精神力極為強大,是完全有可能壓製住青年這縷殘留的神識的。
靈禪子意識到了這裡,也有些意外地掀了下眼皮看過去。
浮生鏡裡的少女也確定了對方真的昏迷了,彎了彎眉眼,又給了他另一邊一巴掌。
打了個對稱。
他見此沒說什麼,倒是旁邊兩人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高興地嚷嚷著再踹幾腳。
然而白穗並沒有依照他們所想繼續對青年拳打腳踢,實施暴行。
她拍了拍手,掌心因為太用力了還火辣辣的,緩好了之後這才低頭抵在對方的額頭。
“我記得好像是這樣的,這樣應該就能進入識海了……”
白穗嘟囔著,回想著當時所見的靈力流轉方向,也試著一點一點將靈力渡了進去。
很成功,她的學習能力一向很強。隻看了一遍便進入到了對方的識海。
顧止他們也莫名緊張,屏住了呼吸直勾勾盯著浮生鏡裡少女的一舉一動。
看到白穗並沒有遭到反噬後鬆了口氣。
在外人看來白穗此時隻是閉上了眼睛,靈力什麼並沒有紊亂。
倒是一直昏迷的那位眼睫顫動了下,看得人心驚膽戰,以為他要清醒過來了。
青年薄唇微啟,似乎在說些什麼。他們沒聽到,白穗卻在識海瞧見聽見了。
她身子一僵,臉上露出了一種微妙神情,隨即唇角勾起,有一種難言的愉悅感升騰而起。
“你叫我什麼?”
她睜開眼,抬起手拍了拍眼前人紅腫的臉,忍著笑意問道。
青年渾然不知自己此時在哪兒,也不知道自己被催眠了。
白穗問什麼,他便老實回答。
他眼眸一動,眼神迷離地看向白穗,而後歪了歪頭。
“娘……”
“誒!我的好大兒!是娘!”
要不是怕自己笑得太猖狂會被他發現端倪,崩了人設。
白穗肯定立刻狂笑出聲。
媽的!爽啊!
太爽了!之前被挨的那些揍在這麼一瞬間白穗覺得值了!能被堂堂魔尊叫了娘,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人麵!
這種社死可比結結實實挨揍得勁多了!
顧止看著浮生鏡裡想要又得忍著,嘴角抽搐著的少女。
恍惚了一瞬,又看了周圍人一眼。
“……你剛才聽到了她說什麼了嗎?”
蓬萊主噎住了:“……聽到了,你好像有徒孫了。”
靈禪子:“……恭喜。”
顧止:“……”
雖然不是很想要這個孫子,但是真的有被狠狠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