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不過我打算過幾日要是它好沒有消下去的話,我就去找王大夫看看……”
“應該不是什麼大事。最近天冷生病的人很多,王大夫那裡估計忙不過來,你不要貿然去打擾為好。”
少年話還沒有說完,白穗便出聲打斷了他。
這是隱藏劇情,直到蕭澤入魔為止才算結束。
雖然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可他母親明顯知道,所以白穗還是順著人設這樣製止道。
反正等到蕭澤的魔角長到再也瞞不住了也要不了多久。
然而白穗這麼想著,卻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隔天清晨少年的房間裡傳來了一陣尖叫聲,她被嚇了一跳,趕緊下床過去查看。
她剛把門推門,便看到蕭澤用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都裹得嚴嚴實實。
隻露出了一雙驚恐不已的眼睛。
白穗餘光瞥了一眼頭上凸起明顯的被子一頓,而後走了過去坐到了蕭澤床邊。
“拿下來,娘看看。”
“不要,娘,你不要看,很醜,很嚇人……”
他的身體隔著被子依舊顫抖得厲害,不單如此,那雙眸子也隱約染上了瑰麗的紅。
看上去的確詭譎又駭人。
白穗見對方已經怕成這樣,估計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她紅唇抿著,一隻手摁著他不讓他動彈,另一隻手直接將他頭上的被子拽下來。
昨日那隻在頭發間隱約可見的凸起,一夜之間竟長到了中指長短。
【劇情提要――入魔時分。】
還沒等白穗開口說什麼,腦子裡的係統響起了提示音。
【明日是月圓之夜,也是魔性最強的時候。他馬上會進入失控狀態,請宿主最好赴死準備。】
【……?】
【……??誰死?】
【宿主你誤會了,在隱藏劇情裡蕭澤第一個失控殺死是就是他的生母,這也是他入魔的開始。】
【你不死劇情結束不了也出不去。】
888給白穗這麼解釋道。
【而且宿主既不用真死又可以脫離幻境報複蕭澤,何樂而不為呢?】
這聽著的確是百利無一害。
但是白穗就是高興不起來,不單單是因為親手殺死自己的母親根本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她也不會有什麼報複的快感。
還因為自己現實裡拚死拚活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條命,結果在這裡卻要主動被對方殺一次。
著實憋屈。
想到這裡,白穗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一旁本就害怕不安的少年瞧見了她這個反應,以為她是看到了自己這個魔角所以感到惡心厭惡。
蕭澤心下一慌,連忙伸手保住了白穗的手臂。
“娘,你不要害怕,你不要討厭我……”
他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哭腔,一直以來在昨晚打得那麼狠也隻是紅了眼眶,硬生生沒有掉下來的眼淚。
此時“啪嗒”一聲,滴落砸在了少女的手背之上。
“我不是怪物,我隻是生病了,我以後會聽你的話,你不要討厭我,不要不要我嗚嗚……”
蕭澤的情緒本來就不穩定,魔性和人性.交替。
按理說這個時候魔角都顯露出來了,他應該會魔性更多一些。
可是因為一直記著白穗的話,怕她討厭另一個自己,從始至終都在竭力壓製著魔性。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以為白穗討厭他,要拋棄他離開他的時候。
那名為理智的神經“啪”的一下子斷了個徹底。
前一秒還紅著眼睛不停落淚祈求的蕭澤,後一秒不顧白穗反應,直接摁著她的肩膀將她狠狠壓了下去。
他的眼睛殷紅如血,眉宇之間戾氣慎重,全然狠厲。
白穗一驚:“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先冷靜下來……”
“我冷靜不了,我沒辦法冷靜!你為什麼要那樣看我!所有人都可以討厭我,就你不行!”
蕭澤手上力道重的可怕,雙目也泛紅,落在她肩膀的手近乎要把白穗的骨頭都給捏碎。
她指尖微動,下意識想要推開。
可轉念一想反正她都要死的,反正之前也羞辱報複夠了。
與其在這個幻境裡陪著這個瘋子這麼繼續耗下去,還不如直接激怒他讓他把自己殺了得了。
“我不喜歡要如何?”
白穗抬起手生生將蕭澤其中一隻手給拽到了自己脖子上,眼睛直勾勾注視著對方。
“殺了我嗎?”
可能是白穗的舉動太瘋狂,又或者是她的眼神太冷漠。
蕭澤瞳孔一縮,如同掉入了冰窖一樣,渾身冰涼。
“不會的,你不會討厭我的……”
他臉色蒼白地鬆開了束縛著白穗的手,身子一個不穩摔了下去。
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恍惚看著白穗。
“我知道了,你不是討厭我,你是不喜歡這對角。”
蕭澤一邊喃喃失神說著,一邊撐著站了起來,跌跌撞撞起身走到了窗邊位置。
他拿起了放在上麵的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刺進了頭頂,準確來說是魔角位置。
一瞬間,血水順著匕首從他額頭滑落下來。
他疼得臉色蒼白,脫力跌坐在了地上,可手上動作卻沒有停下分毫。
一點一點沿著那魔角生長的地方刺了進去,而後蓄力一挑。
眼前一片血色映入視野。
緊接著滾燙的血落在了白穗臉上,她震驚地看了過去。
――混著血水,那隻角就這麼被全然挑了出來。
“既然,既然你不喜歡,這種東西,我剜掉就是。”
蕭澤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輕如蚊吟,長長的睫毛下那雙眸子漸漸褪去了瑰麗的紅色,流轉成了純粹的黑。
他喘著粗氣,疼得淚水混著汗珠和血水,滑落隱沒在了他的衣襟之間。
“還,還有一隻……”
這麼說著,蕭澤顫抖著手拔出了匕首,又握緊蓄力準備往另一隻角中刺進去。
白穗這下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去扣住了他的手腕。
“夠了。”
她看得觸目驚心,等到反應過來時候脊背都冷汗潺潺了。
媽的,這個隱藏劇情是我死不是你死啊!
“可以了,不要再繼續了。”
白穗臉色也不大好看,有些無力地說道。
蕭澤沒有說話,眼睫一動,隻這麼目光灼熱地注視著她。
半晌,在白穗以為他沒力氣也不會開口的時候,他薄唇微啟。
“……那你還討厭我嗎?”
那眼神脆弱又不安,像是一碰就碎的琉璃。
白穗知道要是繼續刺激他,他肯定還會繼續自殘的。
她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不討厭,我不討厭你。”
蕭澤眼眸水澤瀲灩,鼻尖也紅。
他喉結滾了滾,日光溫柔,從窗外慢慢灑在了他的身上。
然後朝著白穗緩緩低下了頭。
他睫毛顫得厲害,小心翼翼看了過去。
“那再摸摸我好嗎?”
白穗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想要確認,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對他沒有心生厭惡。
不然他會一直不安下去。
真麻煩啊。
眼前這個,至少是現在白穗根本沒辦法他當成那個毫無人性,冷血無情的大魔頭。
他偏執,因為魔性。
他敏感缺愛,因為人性。
或許從頭到尾蕭澤就知道自己的不同,和其他人的不同。
他不在乎彆人如何看他,唯獨她不行。
――他的母親是他在人世間唯一的理性。
白穗心下一動。
這一次不是為了敷衍應付,她的確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要暫時借用下他母親的軀殼去安撫一下對方。
然而她的手剛抬起,還沒有落下的時候。
蕭澤卻偏頭躲開了。
隨著他偏頭的動作。
那蓄在他眼眶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砸在了白穗的臉頰。
“還是不要了……”
“我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