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從剛才那威壓來看,至少也是結丹中期以上。
他膚色黝黑,那雙眼睛如鷹一般直勾勾注視著白穗。
“不過區區結丹初期修為,不知道使了什麼齷齪手段竟然把我師弟逼到如此田地。”
“?你是不是哪裡有毛病?明明是你那師弟先利用欺騙我的,怎麼到你這裡還他媽倒打一耙了?!”
白穗氣得一劍砍了過去。
那人速度很快,一道殘影過去便閃現到了她的身後。
她反應很快,手腕一動調轉了劍的方向狠狠朝著後麵刺了過去。
“那人用劍擋住了白穗的攻擊。
還不等白穗掙開,對方用力狠狠一腳踩在了她的背脊。
“轟隆”一聲,她整個人像是一塊巨石從高處落下般,重重砸在了地麵,身子都凹陷在了其中。
四周的灰塵也被肆意揚起。
白穗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想又不小心吸進了灰塵,嗆得直咳嗽了好久。
她擦了擦臉上的灰,握著天啟的劍柄支撐著身子站了起來。
“嗖嗖嗖”一下,那幾道劍氣從四周而來,又將白穗給逼回了原處。
白穗凝了靈力,無數冰棱驟然出現在了周圍。
如萬千利劍般刺向了他們。
他們並沒有選擇和她硬碰硬,退後避開了冰棱的攻擊。
在白穗以為他們暫時不敢靠近的時候,腳下不知踩到了什麼,激起了強烈的金光。
她一驚,瞥見那紋路後立刻意識到自己中了圈套,被他們帶到了法陣之中。
“陣起――”
那青衣修者逆著光禦空在高處,雙手結印,沉聲這麼說道。
另外三個弟子立刻繞著白穗周圍站著,三把利劍懸浮著,劍刃全部朝著她方向。
凜冽的劍氣逼人,腳下的法陣也帶著讓人窒息的威壓。
白穗慌忙禦劍想要出去,結果那法陣越縮越小。
從一開始的擂台大小,到如今的直徑一步左右的圓圈。
而隨著它的收縮,白穗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被一隻大手給緊緊攥著,喘不過氣也疼得厲害。
風祁和戚百裡見了這陣法一驚。
不為彆的,這陣法一般並不是用來束縛修者的,而是對付妖獸魔獸的,名為誅妖陣。
這陣法一出,被困在其中的妖獸會隨著陣法縮小而不斷加誅威壓。
最重的威壓聽說能有三四座泰山那般重,直至妖獸之內被壓得五臟六腑炸開,爆體而亡,魂飛魄散為止。
是一個極為可怖的法陣。
然而讓風祁和戚百裡憤怒的不是法陣可怖與否,而是他們竟將其用在了白穗身上。
――這無異於是將白穗當成了邪祟妖道般羞辱!
“豈有此理!好惡毒的心思!”
風祁實在看不下去了,準備引了劍朝著那外麵布陣之人方向攻擊過去。
那邊的人似乎早就料到了他們會動手,非但沒有解除陣法避開,反而收的更緊了。
這麼一收,白穗所能容納的位置就更小了,最後被逼得蜷縮在了地上疼得渾身痙攣。
他們在警告風祁。
如若靠近白穗隻會吃更多苦頭。
他們是不會殺白穗,可若損了靈根於修者來說更是生不如死。
風祁他們一開始沒打算出手是為了讓白穗練練手,卻不想對方的手段竟如此惡毒。
竟用了這樣的法陣來折磨白穗。
如今想要動手製止也暫時沒了辦法。
“……若你們是來為你們同門報仇的話,這種程度可以收手了。”
風祁冷著聲音這麼說道。
他握著劍柄的手不自覺用了力,骨節也泛了白。
“不過是一場試煉而已,沒必要撕破臉鬨得這般境地。”
“不過是一場試煉?這話你們也有臉說?!”
那修者難掩怒容,手中的靈力更甚,壓在了白穗身上。少女臉色蒼白,額頭和鼻尖也沁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可見有多難挨。
“我師弟當時是不是也求過你們放了他,隻要捏碎玉牌放他走了便是,結果你們呢?”
“任由這丫頭失控妖化,啖其肉飲其血!既然已經做了這妖魔行徑,自然也得好好受一受這誅妖法陣的滋味才能算了!”
風祁沉默了一瞬。
說實話,當時白穗的確下手有些狠了,若不是他及時趕到那兩人沒準真的被她啃的骨頭都不剩也說不一定。
他沒辦法反駁。
但是那懸青門和塗山的弟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的確是存了利用白穗的心思。
這也是事實。
所以……
“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少年涼涼地開口,手上的繃帶散了些在風中搖曳。
額發之下那雙眸子冰冷,還不等那人反應,一道劍風破了過來。
亂了他手下的陣法。
不過隻是一瞬,那人惱怒至極,雙手凝了靈力結印欲再施加壓力折磨白穗。
戚百裡趁著對方注意力在風祁那裡的時候,已經斂了氣息來到了他的身後。
骨鞭抽出,重重鞭在了他的背脊。
和之前把白穗砸到地下一般,他也“轟隆”一聲掉在了地上。
此時陣法雖已不穩,其餘三人卻還穩著這誅妖陣。
風祁和戚百裡看了對方一眼,而後各自引了靈器準備強行破開這陣法 。
那攻擊剛一落下,“哐當”一聲,伴隨著巨大的衝擊力,陣法非但沒破,反而更加堅固了。
剛才緩過來的少女也因為這衝擊竟生生疼得喊了出來,隨即喉間一甜,吐出了一口熱血出來!
兩人一驚,連忙收了手。
“咳咳,沒用的,這陣法一旦布下就收不了。你們越攻擊,它吸收了你們的攻擊隻會更加固若金湯。”
那青衣弟子咳嗽著,扯了扯嘴角冷笑出聲。
“所以你們彆白費力氣了。”
“誅妖誅妖,自然得誅殺了才能解。”
“……你瘋了嗎?在試煉之中鬨出人命,你們整個宗門都得遭殃。”
風祁臉色很不好看,他覺得對方應該是有破解方法的,隻是故意不說而已。
畢竟不會有人蠢到拿整個宗門的安危來開玩笑的。
“告訴我,破解法陣的方法。”
他一邊說著一邊麵無表情地拿著劍抵在對方的額頭,劍的寒氣在無聲警告著。
“我都說了,這陣法無解……”
“要想活命很簡單,隻要捏碎了玉牌放棄試煉就可以了。”
風祁麵上似覆了一層霜雪,見對方下了決心不說方法。
他眉宇之間少有的染上了戾氣,隨著劍入血肉的聲音響起,殷紅的血也染紅了少年的視野。
戚百裡看著那人被風祁給狠狠刺了一劍,直至鮮血快要流儘奄奄一息的時候。
他走過去一腳踩碎了他的玉牌,讓對方離開了秘境。
“現在怎麼辦?她這麼重視這次試煉,之前寧願吞妖丹都不願意棄權,哪怕疼死應該也是不可能放棄的……”
風祁看著陣法裡疼得快要沒了意識,嘴唇都咬得沁了一層血珠的少女。
他喉結滾了滾,澀然開口。
“這個惡人我來做吧。”
與其白穗真的疼死在法陣裡,或者毀壞了根骨,倒不如他當這個惡人去把她的玉牌捏碎讓她出去為好。
少年這麼說著,深吸了一口氣,徑直走在了白穗旁邊。他蹲下和白穗平視,對上少女那雙快沒了焦距的眼眸心下一動。
“……抱歉。”
少年眼睫顫了下,視線落在了白穗腰間掛著的那塊玉牌上。
這個陣法隻關活物,沒了氣息之後這陣法才會自動解除。
風祁沒辦法把白穗帶出來,卻能夠碰觸到那玉牌。
他指尖一動剛勾到那玉牌的繩子,白穗的手猛然扣住了他的手腕,緊緊抓住他不讓他動。
“不要……”
一旁的戚百裡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知道這麼做不一定能成功。
卻還是沒辦法放著不管。
“讓我來試試吧。”
“誅妖的陣法用靈力不行,或許妖力可以破開。”
自古以來除魔除妖的陣法都是針對妖魔的,隻有模仿妖力運轉才能壓製住它們,否則依照它們的蠻力很容易掙脫。
戚百裡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白穗一眼,她眼睛亮的出奇的注視著自己,似乎將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我隻說試試而已,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他垂眸避開了白穗的視線,淩空在了結界高處。
和之前那平和的靈力不同,戚百裡周身的氣息變得森然又危險,淺藍色的光慢慢覆在了他的骨鞭之上。
青年神情一凝,如一把冰藍長劍一般蓄力砸在了那處結界之上。
那動靜太大,山崩地裂般將周圍的鳥獸驚得四散逃竄。
這一次這陣法的確沒有再吸收力量,白穗也沒有再受到攻擊。
然而那陣法除了一開始劇烈震動了下之外,和一開始時候一樣,紋絲不動。
果然,和戚百裡料想的一樣。
妖力對這個陣法有用,可是他的妖力在化為人形之後少了一半,轉化成了靈力。
若是在滄海他應該可以破開,隻是這裡很難。
白穗也意識到了自己這一次可能真的出不去了,她看著外麵站著的兩人。
垂眸又看著自己腰間的玉牌。
“我不想走,我不想重來……”
她這麼喃喃說道,手從玉牌之上慢慢落回到了天啟的劍柄之上。
而後強撐著疼痛,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白穗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雖然知道可能無濟於事,但是她還是想要用儘最後一點氣力試試。
哪怕讀檔重啟,至少也算儘力而為了。
她這麼想著,眼神堅定地凝了劍氣舉起,在金色的劍光之中眉眼亮如星辰。
“等一下!劍氣和靈力都沒有用!這陣必須要用妖力來破……?!”
“哐當”一聲,在巨大的劍氣之下原本固若金若的結界竟然“哢嚓”一聲,碎裂了一道痕跡。
風祁和戚百裡愕然看了過去,白穗也被這突然的展開給懵了一瞬。
她心下一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用力朝著碎裂的地方砍了過去。
“嘩啦”無數碎片破開掉落在了地上,像是金蝶紛飛般,再沒了之前的壓迫感。
順利得讓她很沒有真實感
白穗舉著天啟看了半晌,劍麵上光潔如鏡,稍微側開了一瞬。
在上麵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眉眼。
她瞳孔一縮,猛地回頭看了過去。
身後的人掌心對著自己,磅礴的靈力如海一般傾瀉在了她的周身。
和剛才出劍時候那感覺一樣。
“清岫師姐?”
女修手腕一動,麵無表情地收回了手。
周遭強盛的靈力霸道,還沒有全然散去。
竟催著她手中那桃枝頂端生出了一個淺粉色的小花苞。
清岫瞥見了,指尖輕輕在那花苞上一點。
她抬眸看向白穗。
眼波流轉之間,花便也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