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衝擊不單擊碎了饕餮的心臟,劍過它的內裡,刺穿在了外處。
清岫引劍,將它驟然劈成了兩半,血雨一片,落在了湖水裡成了一朵朵血色的花。
伴隨著“轟隆”的聲音,饕餮倒了下來,慢慢浸沒在了湖底。
一顆黑紅色的妖丹飄在空中,在清岫靈力的催動下落在了他的手心。
他將那妖丹放在了儲物戒指裡,因為透支了太多靈力和氣力,此時臉色蒼白如紙,虛弱得難以動彈。
清岫劍抵在水麵,支撐著整個身體,伴隨著喘息聲,胸膛也跟著劇烈起伏著。
他的麵頰上混著血水,血珠順著往下滴落,浸濕了他脖子上纏繞著的白色綢布。
那血本就有腐蝕性,浸濕在綢布上燙灼著脖子很是難受。
清岫皺了皺眉,抬起手扯掉了綢布。
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容易被人發現。
在他踉蹌著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原本歸於平靜的湖底突然鑽出了一頭紫黑色的騰蛇。
清岫心下一驚,儘管反應迅速避開了騰蛇的攻擊。
可脖頸處還是被毒牙咬破了一點口子,燒紅一片。
好在那騰蛇速度不夠,清岫禦空退回到了岸邊。
距離是拉開了,尚有了喘息的餘地,可是清岫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如今著實沒有氣力再去應付騰蛇。
若是普通的妖獸她不想纏鬥逃離即可,隻是既能在湖底和饕餮共享一處領地而不被驅逐。
可見其威力不容小覷。
清岫神情一凝,不得已隻得重新握住劍柄找準時機動手,給自己劈開一道逃生之路。
那騰蛇朝著清岫吐著蛇信子,“嘶嘶”發出著警告。
確認了他此時難以動身後,蛇尾一甩,猝不及防攻擊了過去。
清岫見難以避開,咬牙準備直接正麵迎擊上去的時候。
一道月白劍光連著晴天落雷,從高空倏爾朝著湖泊砸下!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騰蛇七寸。
還沒等清岫反應,眼前一抹月白色身影閃現,伴隨著冷冽的劍氣。
他掀了下眼皮,看清了來人。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寧玦。
寧玦也沒打算和那騰蛇纏鬥,隻抱著清岫禦劍避開了攻擊,往湖泊外麵過去。
等到飛了一半他反應過來了什麼,回頭往後麵看去。
“怎麼就你一人?白穗呢?”
寧玦從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再加上這饕餮的妖丹於他也沒用,他入萬妖迷境斬殺的多為風和雷屬性的妖獸。
所以從一開始感知到了湖泊這裡的動靜時候也沒多在意。
直到剛才,劍氣淩雲。
他和白穗交過手,這一式分明是淩霄劍法的起式。
寧玦猶豫了下,大約是因為承認了白穗,又或者隻是心下好奇。
於是還是禦劍過來了。
清岫之前時候就讓他帶話給白穗,說之後會去找她,因此在看到他在這裡的時候寧玦並沒有多意外。
隻是不想這裡沒有白穗的氣息,隻有清岫一人。
清岫意識不怎麼清明,聽到青年的聲音有些無力地掀了下眼皮看了過來。
“……她在萬毒窟,沒跟我一起。”
“沒和你一起?可我剛才怎麼感知到了……”
寧玦話說到這裡一頓,餘光這時候才瞥見了清岫手中的桃木劍。
愣然了一瞬,便明白了其中原由了。
他就說,這饕餮和清岫的屬性相克,但是若是白穗這個劍修在的話。
兩人相輔,斬殺它再棘手也並不至於傷成這樣。
“嘖,你是傻子嗎?一個人跑來這裡,還專門挑個和自己屬性相克的上古妖獸,真嫌命不夠長是嗎?”
“你很吵,能不能安靜點?”
清秀的話讓少有看到他這般狼狽,忍不住張口想要再多嘲諷幾句的寧玦噎住了。
他神情沉了幾分,卻也不好對一個傷者發脾氣。
寧玦剛入南疆不過幾日,他是從毒林進入的,所以並不知道白穗他們在競寶場遭遇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們如今在千手手下。
“你現在傷的很重,需要馬上治療。萬毒窟距離這裡不遠,我帶你過去找白穗他們。”
倒不是寧玦有多嫌清岫麻煩或者不待見她,隻是此時就他們兩人,剛才那麼大動靜貿然停下來才是最危險的。
要想要儘快治療又可以儘量規避風險,最好的辦法便是和白穗他們彙合,治療的同時也可以守在外麵,有什麼情況能立刻發現。
一聽到要去找白穗。
意識混沌的清岫腦子清明了一瞬,攥著他的衣袖擰著眉頭。
“不,不用,你找個地方把我放下就行,我現在不能這麼回去。”
清岫反常的舉動引起了寧玦的注意,他低頭看了過去,剛想要開口問他們是不是鬨什麼矛盾了的時候。
他瞳孔一縮,瞥到了他脖頸處的那個傷口。
“?!你被騰蛇咬了?”
“……擦破了一道口子,毒素沒蔓延得太厲害。”
寧玦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抱著懷裡的人此時和抱著一個燙手的山芋一般無二。
“這種事情你他媽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你知道騰蛇的毒……不行,我現在就帶你回去!”
清岫渾身燙得厲害,很是難受。
聽到寧玦這話後咬肌微動,直接引了桃木劍抵在了他的脖頸。
“你敢!”
“……清岫,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寧玦沉默了一瞬,神情複雜地低頭看向懷裡麵色潮紅的清岫。
“騰蛇的媚毒是解不了的,回去找了白穗,她的體質特殊沒準你還能撐過去。”
“你現在不回去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想和我雙修嗎?”
“我倒是不在意,畢竟以你的修為地位樣貌來說我也不虧。不過我這人也不想趁人之危,你最好考慮清楚了再決定。”
對於清岫,寧玦談不上喜歡,卻也並不討厭。
在他看來他遲早都是要找道侶的,既然要找,自然要找個各方麵都拔尖兒的。
所以他並不排斥清岫。
反倒是清岫平日裡處處不待見自己。
清岫聽了這話氣得冷笑了一聲,抵在他脖子處的桃木劍不小心溢出了劍氣劃破了一道血痕。
“少自作多情,我選擇留下來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在她身邊我才危險。”
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聲音喑啞低沉,沒了平日偽裝的柔和。
“帶我去前麵那處冰窟,之後你不用管我自行離開便是。”
清岫喉結滾了滾,脖子上雖沒有了綢布,卻被烏發遮掩。
他垂眸避開了寧玦的視線,而後緩緩收回了那把桃木劍。
“……今日之事多謝,日後你若有什麼難處直管找我,隻要不違背道義原則,我都會竭力相助。”
寧玦總覺得清岫不大一樣了。
不單單是身量,眉眼輪廓深邃了不少,抱著也硬邦邦的,就連聲音也沒有絲毫柔和可言。
——活像個男子。
隻是因為清岫向來就比較男身女相,這樣的變化也沒太讓寧玦在意。
他見對方是真的死活不願意回去,想著對方一向死要麵子活受罪,看著兩人應該鬨了矛盾,此時更不願意白穗看到他這般狼狽的樣子。
這媚毒是不可解,卻也要不了性命,撐過去了之後。
頂多是日後每月此時反複難耐,無法疏解,受些折磨而已。
應當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就算這個時候寧玦強行把清岫帶回去,他性子剛烈,到時候估計也會胡亂找個地方避開白穗。
想到這裡寧玦猶豫再三,最後壓著唇角煩躁地開口。
“嘖,隨你。
我一會兒幫你在外麵護法,要是到時候你沒撐住損了根基什麼的,可彆怨我,是你非要自討苦吃。”
聽到寧玦答應了,清岫臉色緩和,也跟著鬆了口氣。
他禦劍帶著清岫去了那冰窟,那裡是由地下深處的千年寒冰凝聚而成,是一個休養療愈的好地方。
寧玦將清岫放到了裡麵,也不敢多加停留,拿著劍出了冰窟。
他抱著劍倚靠在冰牆上,洞口在草木的掩映下很難讓人發現。
騰蛇的媚毒於男子來說尚且能自我疏.解,於女子卻極難消褪。
儘管沒進去,可修者五感敏銳,在洞口寧玦也能聽到裡麵細碎,壓抑的呻.吟。
寧玦腦子裡不可避免閃過些亂七八糟的畫麵,平日再老成終究也是沒經過什麼人事,臉皮子薄。
要是換作以往時候他大可以隔絕了聲音,隻是他怕聽不到動靜對方出事的同時,又顧及著隨時可能尋來的修者。
沒了辦法。
寧玦壓著唇角,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發燙的耳根,羞惱著準備離遠一些。
結果他剛撥開草葉走了幾步,邊看到了從不遠處禦劍慌慌忙忙趕過來的白穗。
少女趕了一路,也不知道是累得還是熱的,額頭和鼻尖全是汗珠。
她瞧見寧玦從洞口那裡走了出來,瞳孔一縮,一個不穩從劍上摔了下來。
也顧不得疼,趕緊爬起來焦急跑到了寧玦麵前。
她拽著他衣領猛烈搖晃的同時,欲哭無淚。
“我,我累得一路氣都來不及喘上一口的趕過來了。
你他媽竟然這麼快就完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