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穗他們並不是。
他們的一舉一動是會影響到宗門之間的關係的,儘管合歡宗於昆山蓬萊來說並不夠看。
昆侖和昆山他們關係並不算好,合歡宗是受昆侖庇佑的,他們動了合歡宗的人便是有錯在先,給了昆侖發難的機會。
不過單單隻是桃源動手的話情況確好得多。桃源和合歡宗素來不合,自然不用顧忌太多。
出乎意料的是,這樣一個大好機會擺在桑子俞麵前,他卻搖頭拒絕了。
不僅是清岫,謝長庚他們也頗為意外地看了過來。
“為什麼呀?清岫師姐近元嬰,是我們這裡修為最高的,她既然願意主動幫你,你乾什麼拒絕啊!”
白穗本來就想要幫忙,諸多顧忌。
這個時候清岫主動提出要和桑子俞一起去合歡宗救人,這樣的好事對方竟然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她一下子急了,沒忍住抬高了聲音。
“桑師兄,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沒麵子,被女修幫忙了之類的。可是現在情況緊急……”
“和麵子無關。”
桑子俞一邊說著一邊將被血浸透了的綢布解開,重新纏繞上了新的。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薄唇抿著慢吞吞解釋道。
“我主要是擔心清岫和我一起上了合歡宗,要是被她瞧見了會誤會。”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擔心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一個誤會而已,難道比她的命還重要?”
白穗被噎住了,要不是看在他受傷了,她可能會激動地拽著他的衣領怒吼讓他清醒一點。
比起白穗的激動,桑子俞反倒是淡然許多。
他歎了口氣,等到她情緒穩定了些後這才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多謝你們的好意,隻是這是我的事情,我不想連累到你們。”
“桃源和合歡宗不合幫了我倒沒什麼,可是上麵還有個妖修,妖修睚眥必報,一旦被盯上了必然會纏到對方至死方休。”
“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他最後再一次對清岫表示了感謝。
清岫張了張嘴,還沒回應。
風祁的聲音響起。
“我去吧。”
“戚百裡在五年前破了鎖妖塔,聯合著蕭澤將蓬萊攪了個天翻地覆,如今遇上了滄海的妖修,我斷然不能當做無事發生。”
風祁屬性為風,最喜在風口位置站著。這個時候夜風漸起,將纏繞在黑色巨劍上的綢帶吹起。
額發之下,他的眼眸也晦暗明滅。
“至於合歡宗,它既然勾結了妖修,我也用不著顧及什麼宗門之間的情麵了。”
“那我也要去!他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戚百裡和蕭澤是一夥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滄海妖修也是我的敵人!我也不能坐視不理!”
白穗這一次總算逮住了機會,她一個人去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要是和風祁一起的話就不一樣了。
她將手舉起,一臉激動地說道。
“桑師兄,這一次你就彆拒絕我了。給我一個還你人情的機會吧!”
桑子俞被這個展開給弄得恍惚了一瞬,還沒反應過來,一直沉默不語的謝長庚也開了口。
“也算上我一個吧。”
對於戚百裡,滄海妖修的事情,謝長庚都很是在意。
他雖然不知道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麼,有沒有什麼彆的企圖,若是就這樣放著不管他也沒辦法心安。
思索再三,謝長庚也決定一起上一趟合歡宗去會會那個妖修。
“……你們還真愛多管閒事。”
半晌,桑子俞半調侃半感慨地這麼說了一句。
白穗見他鬆口答應了,也跟著鬆了口氣。
“對了,你既然敢隻身闖入,是不是有合歡宗的圖紙?”
青年微微頷首。
對於合歡宗的內部情況桑子俞之前時候便打探清楚了,他將圖紙展開,點了下右下角位置。
“那個妖修修為不俗,他便交給我對付,麻煩你們從南門去水牢一趟,把她帶出來。”
“不過我不會和那妖修纏鬥,我不確定他是不是還有彆的同夥。這裡有一處秘境,可以藏匿氣息,到時候你們把她帶到這裡,我脫身後會來與你們彙合。”
“正因為不知道那個妖修是不是還有同夥,所以他才應該交給我們對付。”
謝長庚一針見血指出了這個計劃的不妥之處。
“我們人多,在應付其他合歡宗的弟子的同時,又能和那妖修周旋。要是有同夥也能及時發現,掩護脫身。依我看還是你去水牢救人,我們來對付這妖修最好。”
桑子俞並沒有立刻回應,不為彆的,他和那個妖修交過手。
不單單是修為不俗,那身法也很詭異,要不是劍修速度很快,好幾次他都險些中招。
謹慎起見,他覺得由他來對付那妖修最為合適。
隻是謝長庚說的也有道理,他們四人修為是不及那妖修。
可勝在有默契,能夠互相掩護脫身,比他一人分身乏術要好上許多。
“……那好,你們務必當心。”
確定了營救計劃的當晚,白穗並沒有多安心。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一閉眼腦子裡就亂七八糟閃爍著畫麵。
顧止曾經說過,修者的夢並不是單純的夢。
大多都是有預知征兆的。
白穗剛至金丹,渡了雷劫。
修為提升之後也隱隱有窺探天機的跡象,隻是在她的夢裡,一切都混亂不堪,偶爾隻能看到一閃而過的一個背影,聽到幾個字眼。
再之後便什麼都看不清了。
今夜那些畫麵又開始飛速閃爍。
白穗皺著眉想要辨彆,一直模糊不清的夢裡海浪滔天,似乎要把整個世界淹沒。
她的口鼻被灌了水,整個人像是一塊石頭沉入海底。
暗無天日,窒息難耐。
在深海之中,月光粼粼。
血色暈散之中,一個熟悉的身影覆了上來,已然沒了氣息!
白穗嚇得從睡夢之中醒來,背上更是冷汗潺潺。
“怎麼了?做噩夢了?”
坐在洞口守夜的少年聽到動靜,掀了下眼皮看了過來。
他逆著光站著,月色如水,映照下來似深海表麵細碎的粼光。
白穗身子僵硬,手腳也冰涼。
她眨了眨眼睛,仔細辨彆著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壓著心頭的悸動許久,這才低低應了聲。
“……嗯。”
“夢到有人死在了海裡,但是不知道是誰。”
雷劫剛過就做了這樣的夢。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夢而已,不用太當真。”
“以你的修為還不足以窺探人的生死。”
風祁似乎並不忌諱這些,聽了白穗這話喉隻淡淡說了這麼一句。
他說的是事實,但是那感覺太過真實了,就像是親眼所見一樣。
白穗沒辦法輕易忽略。
不過她夢到的是海。
他們現在在合歡宗這邊,距離海那麼遠,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她這麼在心裡安撫著自己,可再等到真正平靜下來了,她卻如何也無法睡著了。
風祁不動聲色上前了一步幫用身體她擋住了風,剛一動,骨頭響動的聲音傳到了白穗耳朵裡。
“你受傷了?”
他也有些意外,抬起手摸了摸後脖頸位置,用靈力探了下。
並沒有發現任何傷口。
半晌,風祁摸到了一處微微凸起的地方,後知後覺想起了什麼。
“沒什麼……”
“應該是要換骨了。”
和其他修者不同,風祁生來一身龍骨。
在金丹雷劫之後才會開始覺醒。
換骨這個詞白穗並不陌生,謝長庚曾經提起過,戚百裡也會換骨。
那是龍族最虛弱的時期,屆時蓬萊主會親臨滄海,將其斬殺。
之前時候白穗沒覺得有什麼,如今聽到風祁也要換骨,她很難不多想。
白穗藏不住事,什麼都寫在臉上。風祁按摩著脖子的時候,餘光一瞥,對上了她有些擔憂的神情。
“你和戚百裡都是龍骨,他會不會……”
他眨了眨眼睛,歪了下頭。
“你放心吧,我的龍骨和戚百裡的不同,我這龍骨是因為我生來屬性為風水從而使之發生了異變,本質上我這還是人骨。”
“他本就是龍,有應龍血脈,看不上我這龍骨。”
“退一萬步,人妖血脈相斥,他就算拿走了也用不了。”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