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是在懷疑洛識微?”沈郜見狀,低聲問道。
樓既回將那昏迷的青年攬入懷中,他的手指溫柔的撫摸著洛識微的眉眼,完全看不出懷疑的模樣,反倒親昵的像一對愛侶。
他一邊向外走,一邊反問沈郜:“你覺得呢?”
沈郜跟在後麵,搖頭,說道:“那叛徒未曾交代,我也沒查出來他與洛大人有任何往來。但是,即便沒有證據,也不妨礙您懷疑他。”
“沒錯……”
樓既回短促的笑了一聲,眼底卻早已結冰,他道:“我太了解我的硯卿了,就算沒有證據,我也相信他不會是置身事外的那個人。”
“東廠的每一個番役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如果有一個人能夠誘使他們叛變,那這個人隻能是硯卿。”
督主漫不經心的道:“同樣,我從來不覺得他身邊那小崽子沒有問題,又或者,傳說中的十三皇子就在我們眼皮底下生存呢?”
沈郜猛地瞪大了眼睛,顯然是被這個說法給震到了。
如果說洛識微當真如此膽大,把小皇子就養在東廠,那未免也太……
厲害了我的洛大人!
樓既回詭譎的黑眸深深地注視著青年的睡顏,他低笑一聲,喃喃道:“我的硯卿,可是真的會做的上來這種事情的,我
猜的對不對?”
他親昵而著迷的吻了吻洛識微的唇,眼底卻是一片冰冷陰鷙。
我知道,你是我在這世上的摯愛。
我也知道,你會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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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三品中書侍郎洛大人病假在家的消息傳出去後,沒有人會聽不到潛台詞。
洛識微被幽禁了。
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恩科圓滿落下帷幕,而洛識微卻成天下之師,一時間風頭無兩,那閹黨定時怕洛大人的勢力過大,影響到他在朝中的地位,是以出手暗算!
“奸宦一手遮天,天下還有何出路?”
“這天下,當真就已經姓樓了!”
“國不成國,家不成家,若洛大人當真遇害,那這晉國未來就希望渺茫了!”
一夕間,討伐東廠的文章蜂擁而上,各地皆有□□,朝堂更是腥風血雨,禦史撞柱以死明誌不在少數。
各地新上任的官員,對他更是恨之入骨。
然而……聽起來各路都在朝督主施壓,但是好像沒啥用。
洛識微裹著棉被,靠在床上,慢吞吞的對兒子說道:“這陣仗聽起來很熱鬨,但是其實大家都沒什麼實權,也威脅不到他,頂多就是群體效應讓他們多憤慨幾天,等樓既回誅幾家九族,基本上事態也就平息了。”
小崽子若有所思:“就像樓既回第一次殺皇帝,也是天下憤慨,但是最終大權在他手中,如今皇室都快殺乾淨了,大家也習以為常。”
”那我們會是什麼結局?“他問。
洛識微嗑著瓜子,淡定的說:“我應該會被他一直幽禁,然後等他快死的時候給他陪葬,你嘛,肯定現在就得死。
他既已懷疑,就不會講道理,有危險也要扼殺在搖籃中,知道嗎?”
說著,還壞心眼的抬眸,去看小崽子的反應。
出乎意料的是,洛芒點點頭,竟露出放鬆的笑容,說:“那我就放心了。”
洛識微挑眉:“不怕死?”
“怕,”洛芒一邊將他手中的瓜子都掏出來,避免他吃多了又咳嗽,一邊認真地說:“但如何形式嚴峻到了最後的地步,那我希望父親能夠不受我的連累,好好地活下去。”
他清明的眼眸,坦蕩的胸懷,都讓洛識微不禁彎了彎唇。
因為他知道,這小崽子總歸是養的和命運軌跡上那個暴君,不一樣了。
“你現在這幅模樣,很像我一位故人。”他輕聲說。
洛芒眨眨眼,問:“那人,對父親很重要吧?”
“……嗯。”
洛識微的眉宇間慢慢露出些許的疲態,他沒有再說話,隻是慢慢的躺了下去,閉上眼睛準備睡午覺。
洛芒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
他退出來時,隱約間聽到床上的人輕輕地嘟囔了一句:“……越哥。”
那聲音,含著幾分委屈。
洛芒呼吸一窒,他不知道那個“越”是誰,卻莫名的感受到了洛識微的痛苦,一瞬間心臟都跟著痛了起來。
他慢慢的推門走了出去,神情也慢慢的冷凝一片。
院中,樓既回正冒著風雪,從容的朝這邊走過來,他的鳳眸上挑,似第一次正視這小崽子,漫不經心的道:“十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