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則有一個自己工作人員的群,躺下後不斷有消息跳出來,原本死狗一樣的一群人這會兒吃了大力丸,各種鬨騰著拍照,差點沒把這家酒店捧到天上去。
季則拿出手機給陸持之發了一條微信:學長,我已經在酒店住下了,謝謝學長的安排。
等了一會兒,陸持之沒有回複,季則的眼皮漸漸睜不開了,手裡還舉著手機便睡著了。
不知過去多久,他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陸持之發過來的信息:好好休息。
十分鐘後,沒等到季則的回複的陸持之翻進季則小號的朋友圈看了看,更新停留了演唱會那天,看來是真的忙到沒時間看手機。
季則大概是因為太累了,睡著的時候竟然又開始反複發燒,他隻覺得冷,卻不想動,裹緊了被子繼續睡。
待到第二天的時候人已經是半昏迷狀態,酒店有駐班醫生,法法急急請了人過來看,謝述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然後出去給陸持之打了個電話。
彆的事情他可以做主,但是季則的事情他已經完全拿不準能不能做主了。
陸持之聽完後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問:“醫生怎麼說的?”
“已經掛了針。”謝述回房間看了一眼麵色蒼白的季則,“人還沒醒過來。”
“好。”說完陸持之便掛了。
謝述一時沒明白這個‘好’字是什麼意思,他老板真是越來越難以捉摸了。
不過很快謝述就知道陸持之的意思了,因為沒半個小時陸持之已經到了酒店大堂,正在打電話問他要房間號。
陸持之上樓的時候謝述在走廊上等,看著陸持之略快的步伐謝述隻覺得膽戰心驚,陸持之走近後沒有任何多餘的話,隻是問:“人呢?”
謝述趕緊轉身領著陸持之進房間:“在裡麵。”
陸持之邊走邊問:“怎麼發現的?”
“那個叫法法的助理早上一直找他沒回應,敲門也沒人理,因為中午有活動,他說季則從來不會耽誤工作,肯定是出事了。”謝述聽出陸持之是在質問他們為何私自進季則的房間,就簡單闡述了一遍過程。
陸持之點了點頭,往內室走,謝述也跟著,結果才跟到門口,陸持之腳步便停了,轉頭看了他一眼。
謝述立刻停了下來:“我就在客廳,陸總有事了喊我。”
陸持之沒應聲,直接進了房間,還隨手關了門。
謝述看著關上的門表情有些複雜,他老板進了一個單身男人的臥室,還主動關了門……
謝述心裡想著陸持之多久能出來,陸持之可不是願意浪費太多時間去關心彆人的人,誰知他和法法還有保鏢在門口等了三個小時了,陸持之卻絲毫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
季則清醒過來已經是下午,他一睜眼便看到了坐在單人沙發上閉眼小憩的陸持之,有一瞬間他不知今夕是何夕,仿佛此刻他還身在夢裡。
隻有在夢裡,陸持之才會出現。
目光移到室內鐘表上,季則愣了下,立刻就要起身,結果他一有動作陸持之便睜開了眼,然後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扶了一下他的背:“要什麼?”
季則怔怔的看著他,他背上還能感受到陸持之的體溫,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活動入場時間過了。”
“今天不用去了,已經讓人打過招呼了。”陸持之轉身給季則倒了一杯溫水,看著季則抱著水杯喝掉一半,他問:“自己發燒不知道嗎?”
季則坐在床邊踢了一下腳:“睡太死了,沒發現。”他的表情有些無辜,仿佛沒發現的是其他事情。
“如果法法沒發現的話,你就準備睡死過去了?”陸持之不肯放過季則,似乎一定要他給出一個答案。
季則仰頭看著陸持之,想狡辯幾句,但是陸持之的表情又太難看,一時讓他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裡,隻能低聲說:“學長,彆生氣了。”
陸持之頓了一下:“我沒生氣。”
季則對陸持之的感覺從不會出錯,陸持之的表情雖然都不多,但是冷漠和生氣時候的區彆還是很明顯的。
半響,季則可憐巴巴的說:“學長,我餓了,有吃的嗎?”
陸持之低頭看著季則的眼睛,大概是因為生病,他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失去了水光,整個人看起來懨懨的。陸持之撇過眼,走到桌邊拿了點餐單,也沒有問季則想吃什麼,直接內線幫他下單了幾樣吃的,全是清淡的。
雖然季則不知道陸持之為什麼生氣,但是他想哄一哄陸持之,就下床在開著的行李箱裡翻了翻,然後拿出一個玉紅色的平安珠遞給陸持之:“學長,這個平安珠我帶了好多年了,是我媽媽以前在一個高僧那裡給我求的,特彆靈,送給學長好不好?”
其實他不太知道要怎麼哄陸持之,他也沒有哄過人,他的辦法就是送人東西,送他覺得貴重的東西。
陸持之垂眼看著季則手心裡的珠子,和季則這個人一樣秀氣:“你媽媽給你的東西,這麼隨意就送人?”
季則手掌還攤著:“送給學長沒關係的。”見陸持之一直不接,他明白陸持之大概是不想要,於是便要收回手。他心裡明白,陸持之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過,他的全部家當給他,他也未必稀罕。
陸持之歎了口氣,抬手把季則手心的珠子拿走,然後裝進了口袋裡,聲音溫和了一些:“好了,彆亂想了,沒有生氣。”
季則笑著眯了眯眼,一點沒有關心自己的病情,而是問陸持之:“學長你怎麼知道我生病了?”說完又問了一句,“是特意來看我的嗎?”之前還說不來這邊呢。
陸持之不知怎麼想的,答了句:“正好來這邊辦事。”
見季則的目光慢慢變得失望,他又說:“謝述說你病得有些嚴重,我就過來看看。”說話翻來覆去,不像他。
“那就是特意來看我的。”季則肯定的說,說完還打量陸持之的神色,彎著眼睛說,“學長你怎麼這麼好?”因為生病,他的語氣軟軟的,像是在撒嬌。
陸持之心底有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在蔓延,在他還沒有想好怎麼回答的時候,臥室的門被敲響了。
“陸總,點的餐到了。”謝述在門外說。
服務生推了餐車上來,隻到電梯口便被季則的人接手了,謝述在法法準備送餐的時候眼疾手快的把這個活兒搶了過去,他也想看看他們陸總在乾嘛。
開門的果然是陸持之,謝述試圖把餐車再往裡推一下:“陸總,東西有點多,我幫你送進去吧。”目光假裝不經意的往裡瞥了瞥,沒看到季則。
陸持之站著沒動:“我自己拿。”
謝述有些失望:“好的。”快速應著,謝述幫忙把蓋子都拿開,然後讓陸持之端盤子。
陸持之來回跑了三趟才端完,然後毫不留情的關了門,任由謝述八卦的雙眼望眼欲穿。謝述也是真的不知道他老板什麼時候這麼勤快了,破天荒第一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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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則在衛生間洗漱完走出來的時候陸持之已經幫他擺好了碗筷,看到他出來就招呼他吃飯。
季則走過去看了看,發現隻有一雙筷子,他抬頭看著陸持之:“學長不吃點嗎?”
陸持之搖了搖頭:“還不餓。”現在才下午四點。
桌上沒有任何油膩的東西,季則端了粥先喝了一口,那雙大眼睛隔著碗的邊沿看陸持之,像個小偷窺狂。
陸持之開口教訓他:“好好吃飯。”
季則立刻收回了目光:“好的,學長。”他吃幾口就看一眼陸持之,一臉癡漢模樣卻不自知,大眼睛會說話似得,又有了往日的光彩。
陸持之忽然問了句:“為什麼不吃豆製品?”
季則吃飯的動作慢了一些,然後說:“小時候家裡每天都要吃這個,吃傷了。”
說完,季則問陸持之:“學長是怎麼知道我不吃這個的?”那次他給陸持之送票,陸持之帶他去吃飯的時候也和飯店老板說不要豆製品的菜。
陸持之想了想,反問:“很難發現嗎?”季則吃飯一般情況下隻夾自己麵前的菜,但是有次吃飯的時候有兩盤豆製品的菜就放在他麵前,他卻一次沒有夾過。陸持之想了想,他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發現這個問題的。
季則搖了搖頭:“法法到現在都不知道。”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心裡都覺得甜甜的。
“那是他笨。”陸持之總結,他不太喜歡不伶俐的人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