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學校是要正常上課的。
這種心知肚明的潛規則,周唯沒和王青和周廣寅提過,他們兩人便也沒問,其實是不上心。
王青惱恨她自作主張回了南臨,削了她一半的生活費,本來也隻有八百,現在隻剩四百塊了。
周唯沒去問,因為問不出結果,反倒會招來王青的責罵——她總是攢著對生活的不如意,等著周唯自己撞上來然後趁機朝她發泄。
周唯被罵的多了,也就學會了疏遠她。
好在之前把王青給她的生活費都存了下來。
謝家承擔了她的一切學雜費和生活費,剛接觸到謝易初那會,周唯對他懷有一種隱秘的敵意。羨慕他也記恨他,把花他的錢當作一種報複的手段。
所以當謝易初提出關聯消費賬戶時,周唯沒有拒絕。
她前一年的日常開支全部走謝易初的卡,王青給的錢被她放到另一張銀行卡裡,誰都沒有告訴。
周唯猜謝易初應該是清楚的,因為他不止一次跟她說過如果家裡給錢,讓她自己好好存起來,平時花他的。
隻是現在再看,周唯不免為自己當時的惡毒感到抱歉。
她可以在對彆人冷漠的同時,毫無心理負擔地利用他,從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像對徐默澄。
不過徐默澄有一點說的沒錯,她的確是在利用謝易初,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什麼時候終止的,周唯記不清了。隻記得有一次她很困,蜷縮在床上用膝蓋頂住胃來熬過胃疼,謝易初還沒回家,在外麵給她打電話說想吃排骨玉米湯。
周唯說好。
她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跟他多說,怕謝易初聽出來,掛了電話從床上爬起來艱難地去菜市場買菜。滿足他的想法太過強烈,甚至壓過胃疼。
等玉米排骨湯熱氣騰騰地上桌,周唯透過氤氳的白霧看著謝易初,突生一陣心驚肉跳。
她在乾什麼?
拖著胃疼的身體去買菜做飯,隻為了他一句想吃玉米排骨湯。
這算奉獻、討好,還是……愛?
……
那一瞬間周唯感到無比的恐懼。
就像有一隻手從喉嚨口伸進來掏走她五臟六腑一樣恐怖。誓要把她整個人掏空,再填進去彆的東西。
那她是不是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活的沒有自我,腦子裡時時刻刻以對方為主,潛意識裡把他的重要性排在自己前麵……
可是已經這樣了!
周唯害怕自己麵對謝易初會像麵對王青、周廣寅那樣淒慘。
他們一邊享受著她帶來的便利,一邊毫不留情地傷害她,周唯哭了很多次以後才學會慢慢割舍。如果謝易初也這樣對她,她沒有那麼多眼淚可哭了。
那一晚周唯心亂如麻,轉輾反側很久。最後自言自語般安慰自己沒關係的,既然她能割舍掉王青和周廣寅,她也能割舍掉謝易初。
沒有誰離
不開誰。
下周周末和謝易初一起看電影,在電影院門口遇到同校的人。他們給了她機會,隻是周唯沒有回頭,一步一步地越陷越深。
再後來徐默澄約謝易初見麵,謝易初來質問她,周唯是真的這樣想,她沒有利用他。她早就不會為了那點可憐的自尊心故意刷高價錢的手賬本和筆來浪費他的錢,也不會再想著要他吃川菜,要他刷碗。
電影院那天於她而言是結束,也是新的開始。
謝易初給了她重新開始的勇氣。
***
謝易初翻了近兩個月的賬單,沒怎麼看見周唯的消費記錄,發消息問她,她說沒什麼可花錢的地方。
周唯一:[飯是我自己買菜做的,房子是你家給的,衣服和鞋也是你買的,還有哪裡要花錢?]
謝易初想起她那一堆花花綠綠的手賬本:[最近不喜歡買本子了嗎?]他有拉賬單研究周唯喜歡什麼的習慣,以前見她買,以為她喜歡手賬,可是從沒見她做過。
本子堆到最後周唯送了他好幾本,“不能浪費。”她說。
謝易初偶爾需要記筆記時會從裡麵隨便抽一本,在他眼裡這些手賬本一個賽一個的花裡胡哨,還特難展平,要不是周唯送的他才不用。
周唯一:[不喜歡了。]
ok,不喜歡就不喜歡,她高興就行。謝易初沒有多想,叮囑她一個人在家注意安全,好好吃飯。
周唯回了他一個[好。]和[很想你。]
謝易初說她膩歪鬼。
心裡想,她長那麼好看的一張嘴天天就用來哄他。
其實周唯是真的很想他。
她太容易依賴人了,但是可供她依賴的對象隻有謝易初。她一聽到他聲音就忍不住想去抱抱他,想貼進他懷裡。
周唯的空閒時間基本用來刷題和想謝易初上。
她幾乎買全了市麵上能見到的試題,沒事可做的時候翻開一本開始做,做多了會發現大部分題還是換湯不換藥,難題也是。做第一遍可能不會,但是做十遍以後再難的題都會變得乏善可陳。
這樣一比較還是謝易初好,想他十遍不會覺得無聊。
一百遍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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