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魚湯吃得就是一個鮮,幾乎不用加其他調料,幾片生薑去腥,將鯽魚用炒勺碾至碎末,翻炒些許時辰至微焦色,加入一鍋滾燙滾燙的開水,再放入些料酒去腥。
隻有開水才能激出這魚的全部鮮味,等上兩刻鐘,魚湯就變得奶白奶白,濃稠的不得了,香味登時四散。
堂前隻有幾個武侯零星的說話聲,和黎辭舟不停的話語,不算十分熱鬨,這香氣飄來,如同冷水入了熱油鍋,砰地濺起炸開了。
“好香啊!”
“這是魚肉香嗎?怎得我家做魚沒有這個香味!”
“沈娘子做的自然於家中不同,香煞人了!”
沈魚用紗布過濾魚湯,這樣細碎的魚肉渣子便都被過濾掉了,再加入適量鹽,奶白鮮香的魚湯就做好了。
麵條是一早就備下的,沈魚原本打算研究些新吃食,現在正好用上,她怕外麵人不夠吃,趁著燉煮魚湯的功夫又做了些,反正有江硯白在,她都是不會虧的。
待魚湯好了,麵也差不多了。燙熟的麵條,就這麼徑直丟入魚湯中,魚湯沒過麵條,讓每一根麵條都吸飽湯汁,碗中沒有一絲雜色,一片奶白。
小楊口水都咽了幾輪,還要忍著饞給外麵人端去。
沈魚拿著鍋勺,擦了擦額頭的汗,“給你留一碗最大的。”
小楊笑逐顏開,端著麵出去,卻登時愣住了。
堂前不知何時多了許多人,屋裡桌椅不多,有些人隻得站著。不用問,都是被這魚湯的香味勾來的。
連著小楊在內一共四個武侯,沈魚做了十幾碗的量,想著拿去送些給鄰裡。
灶間有些熱,沈魚兩頰染上了紅暈,洗了條汗巾擦汗,隨手搭在肩上出去,也被外頭的人群驚呆了。
有個熟客道,“沈娘子做的什麼,這麼香?”
沈魚回道,“普通的魚湯麵罷了。”
恰好這時有個武侯大吃一口麵,高聲道,“好鮮!”
其他吃了麵的眾人也紛紛讚歎,“簡直鮮掉了舌頭。”
“我從不知魚湯能這麼鮮!”
此起彼伏的讚歎聲更是勾地沒吃到的人心癢難耐,都叫嚷著要魚湯麵吃。
沈魚隻能推辭,“這是特意做了請幾位大人吃的,實在沒有多的了。”沒辦法,她雖然有備幾碗剩餘,可這麼多人,她賣給哪個都不好,隻能推說沒有。
沒買到的人自然失望,隻是武侯在此再大的怒火也隻得壓下。
“沈娘子何時再做這魚湯麵呢?定個時辰,我好來吃。”這是個不死心又機靈的。
“對呀,沈娘子說個時辰。”
沈魚徐徐一擺手,示意大家安靜,“再過幾日,沈記食肆就開張了,到時食肆菜單上不會少了這道魚湯麵的。”
沈魚給了準信,眾人心裡有了底也不再糾纏。
江硯白透過人群看她,沈魚落落大方,從容不迫,好似什麼事情到她手裡都再簡單不過。
上一次趙丞的事,他為她解決了當下的麻煩,但難免趙丞懷恨在心,而她卻用自己的方法了結了以後的麻煩。
江硯白低頭吃麵,動作再隨意不過,卻在麵入口中時一頓。
他嘗到了“鮮”。
準確來說是鹹味加上甜味,而且比上一次嘗到的味道重一些。
這太奇怪了,第三次了,一次兩次是巧合,第三次再說是巧合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江硯白心頭滋生出了疑竇,雖覺得不可思議,可還是忍不住懷疑。
他慢條斯理地喝著魚湯,做了一個決定。
黎辭舟大快朵頤,看見一旁麵無表情喝湯的江硯白,低聲感慨,“這湯真是人間美味,可惜硯白你……”當時江硯白中毒他就在一旁,也是他送人去豐敬拿了,是為數不多的知道江硯白失去味覺的人。
江硯白隱去眼底的喜色,黎辭舟這人藏不住話,還是先不告訴他為好。
沈魚恰巧靠近,即使黎辭舟的聲音很低,她還是聽見了一些。
可惜,可惜什麼?
江硯白聖眷正濃,前途無量,有什麼好可惜的?
而且黎辭舟為什麼要邊喝湯邊道可惜。
沈魚壓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不再去想。
“沈娘子,當真沒有了嗎?我還想給我家夫人帶去些呢。”
沈魚眯眼一笑,悄悄道,“還是有的,黎大人若真想要送與夫人,晚間我用食盒裝了送去府上,保管夫人喝上時還熱騰騰的。”
黎辭舟一拱手,“那就多謝沈娘子啦,哦不,馬上要稱沈掌櫃了!”
他又從懷裡摸了錢袋打算付錢,沈魚也不和他客氣,攤開手掌,“呈惠十文錢。”
黎辭舟爽快地付了錢。
說起食盒,沈魚突然對一旁的江硯白道,“江少卿打算什麼時候將食盒還給我。”
江硯白一愣,“還未送還沈娘子嗎?”
黎辭舟湊熱鬨,眼底含了些調笑的意味,“硯白,你什麼時候拿了沈娘子食盒?”
作者有話要說:魚湯就是家常的做法,作者君嘗試過,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