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土豆與乾辣椒(1 / 2)

全蟹宴已過去了幾日, 崔四仍舊念念不忘,一群人中屬他吃得最多。

阿莓不得吃蟹要領,還傷了舌頭, 這兩日都不能好好吃飯了,向沈魚訴苦,“那勞什子硬殼的味道是很好, 吃起來也太麻煩了些。”

崔四挺著身路過, “自己愚笨不要怪螃蟹。”

阿莓眼風一掃,“我看你像隻螃蟹, 討打!”

吵吵嚷嚷, 沈魚懶得理他們, 坐在門前欣賞人間煙火。

年輕婦人牽著小童,背上還背了一個;行路人至茶棚,點上一碗鹹茶;紅胡子胡人擺了個攤, 圍了一大圈人,把他當個西洋畫看, 就是沒人買東西。

崔四齜牙咧嘴地出來, “阿莓下手越來越狠了!”

沈魚瞥了他一眼, 胳膊腿還是完整的, “誰讓你總是惹她, 活該!”

“閒不住嘛!”

沈魚望向街上,又路過兩個胡子卷曲的金發胡人,“怎麼近日盛京多了這麼多胡人?”

崔四坐下來,看向沈魚, “一年一度的互市節馬上就要開始了,怎麼您不知道嗎?”

“何謂互市節?”這還真是沈魚的知識盲區。

崔四給她解釋,大齊自與北方遊牧國家互通有無後, 胡市商人為了多賺錢,便想法子與大齊官員商議,搞了這麼個互市節出來。

昆侖來此一趟並不便利,有個統一的時間也好讓有好貨的胡人不至於白跑一趟。

互市節當日盛京的胡人會更多,香料,皮貨,寶石,美酒,甚至馬匹,各種各樣沒在大齊出現過的東西都有。

是以還滋生出一幫以此為生的“淘寶人”,“淘寶人”以低價買到那些還未被及時發現的寶物,待胡人走了,再拿出來賣,這一進一出所獲銀錢不菲。所謂一年開一次張,一開張吃一年便是如此了,與後市古董店差不多。

“晚間是最熱鬨的。”

互市節既為互市,大齊的商人也是少不了的,絲綢茶葉,木雕竹編。每年這群胡人走的時候都要拉上幾大車的東西。

手藝人卯足了勁嶄露頭角,胡人買東西給的價格都略高,而且若是自己的東西被買走,那便是名揚外邦了呀。

這般熱鬨,沈魚自然是要去湊的。她也想發現些寶貝,當個淘寶人,萬一運氣好,她這分店不就能開起來了。

互市節在九月中旬,要連開三日,此時的天氣不冷也不是很熱,大家都很願意上街。

胡市空前的盛景,滿目望去皆是金發高鼻梁的異族人。沈魚是暮時時分去的。

她獨自一人,跟屁蟲阿莓破天荒沒跟著她。其實每次來胡市,阿莓都不會跟來,興許是跨不過那道檻,抑或是不想見到被販賣的同族。

人多的地方,亂子就多,這不,偷兒也出來尋摸肥羊了。隻是這偷兒運氣似乎不大好,還未觸碰到沈魚的錢袋,手腕便被人抓住了。

“哎呦,疼……”偷兒聲聲喊著疼。

江硯白五指把住了他的脈門,眼神犀利,“光天化日,偷人錢財。”

偷兒知道遇上個硬茬,賣起可憐來,“這位郎君,小人實在是有苦處呀……”說的話無非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老娘還生了重病。

沈魚聽著無語極了,能不能換套新說辭?

任憑那偷兒說破天來,江硯白還是將人交給了巡街的武侯。

沈魚拱手向他道謝,“多謝江少卿。從前到不知江少卿會武?”看他方才擒人的手法,需懂些內家功夫才能將人製住,沈魚又回憶起上次在萬家,江硯白帶這她瞬間就移到了屋外,隻不過當時她太緊張沒有注意。

江硯白隨口道,“微末的防身功夫罷了。”

兩人走到個茶棚坐下,江硯白又問,“沈娘子逛了許久,可有尋摸到寶貝?”

沈魚捶了捶微酸的腿,“還未曾,這淘寶人也不是那麼好做呀!”

江硯白讓小二上了兩碗清茶,將其中一碗往沈魚處推了推,“潤潤嗓子。”

茶攤多是給行腳路人備的,碗中隻有些許茶葉末子,放上些許鹹鹽,最是解渴。

沈魚咕咚咕咚地都喝了,用袖口擦了擦唇邊茶漬,眉眼一彎,露出個滿意的笑來。

“江少卿也來尋寶嗎?”

江硯白端起茶碗那,淺淺啜了一口,柔聲道,“來尋你。”

江硯白還欠黎辭舟一頓飯,難得公務處理完了早些下了衙,去沈記想找沈魚商量下,卻沒見到人,問了崔四才知她是來了胡市。

“江少卿尋我何事?”沈魚仔細回想,每日的飯菜都送了,自己也都遵紀守法沒犯事呀!

江硯白攏了攏袖口,“我欠人一頓飯,想在沈記宴客。他口味刁鑽,想吃些從前不曾見過的,聽說前幾日沈娘子做了個全蟹宴,不知在下有沒有這個口福?”

他語氣尋常,但沈魚為什麼感覺有些陰陽怪氣呢,“螃蟹不都做好給你送去了嗎?”

是啊,他是一個人吃的螃蟹,沒有美酒,更沒有……

江硯白盯著她,“沈娘子是不願做嗎?”

沈魚挑眉一笑,“也不是,隻是江少卿要宴請之人是黎大人吧?他吃過了,便不算不曾見過的了。”

“他與你說過了?”

沈魚點頭,黎辭舟這人呀,話癆屬性明顯,有些事就是在肚裡藏不住,前日去沈記吃飯,拉著沈魚便道江硯白還欠他一頓飯,界時要沈魚好好準備。

江硯白低頭沉吟,“看來還是公務不夠多。”大理寺的檔案錄似乎需要整理了……

沈魚可不知道無意中給黎辭舟拉了一撥仇恨。胡市中人熙熙攘攘,穿著各異之人在不同的攤位上駐足,這當中沈魚注意到了一個胡人攤位前幾乎沒有什麼人。

那胡人不似旁邊的,隻拉了一輛板車,板車上有許多麻布袋子,有人來問他便展開麻布袋子讓人看裡頭的東西,大多數人看了一眼便搖頭走開了。

又有人走過,那胡人展開麻布袋,來人略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胡人滿臉失望,收起麻袋時裡頭的東西不甚滾落出來了一個。

沈魚眼尖,大致看到了是一個有些圓滾的物體,土黃色。她眼睛亮了亮,倏地站起來想那胡人跑去。

沈魚興衝衝地跑過去,等那胡人展開麻布袋,果然,是土豆!

她伸手去拿,胡人也不攔她,土豆上還帶著些泥,沈魚的眼裡掩不住興奮,“這個怎麼賣?”

胡人的大齊官話不太好,“三文錢一斤。”

沈魚沒聽懂,不知怎麼想的帶著羊肉串味地問了一句,“多少錢?”

那胡人愣了愣,似乎詫異於沈魚的奇怪語調,伸出三根手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