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魚欲推辭,周氏正色道,“長者賜,不敢辭,沈娘子收下吧。”
周氏一片赤誠,沈魚又怎能拂了她一番好意,笑著接過又行了個萬福,“多謝老夫人。”
周氏讓身旁仆婦送沈魚出門,私心裡想讓小兒子送,但此舉到底於人家小娘子名聲有礙,還是仆婦妥當。
沈魚回了廚房一趟,拿走了阿莓帶來的食盒。
出門前,葛涵雙讓貼身女婢給沈魚送了這次壽宴的銀錢,兩個十兩重的銀錠子和兩顆金花生,沈魚驚詫,忙問女婢是不是給錯了。
女婢微微一笑道,“餘下是老夫人與大奶奶給的賞。”
沈魚含笑感歎,這執掌中饋之人出手就是闊綽,彆看才兩粒價錢可不比另兩個大銀元寶便宜。
沈魚提著食盒回了沈記,食盒裡是剩下的蛋糕胚。烤蛋糕自然不可能一下子烤成個桃子形狀,都是方形的蛋糕胚一層層疊起來,再切成壽桃樣。
餘下的蛋糕胚她也沒有都浪費,分了一些給江家廚房的仆從,還有家裡那兩個饞貓的份。
沈魚記得她小時候孤兒院裡很拮據,一年到頭吃不了幾次零食,蛋糕更是令人向往而不可觸及的。院長婆婆便會買回一些做蛋糕胚的剩下的邊角料,一樣的鬆軟香甜,是記憶中最美好的味道。
可是這蛋糕胚的邊角料也不是日日有的,得要 有人訂了蛋糕才有,於是那時孤兒院的孩子們便盼著每日都有人過生日,那樣便每日都有蛋糕吃了。
阿莓大口吃著蛋糕胚,對沈魚描述的壽桃蛋糕心向往之,“小魚該帶我去的。”這丫頭對沒吃到奶油忿忿不平。
沈魚嘴角漾著笑,脫口安慰她道,“下次阿莓生辰,我做個予你如何?”
提起生辰,阿莓臉上籠起一層落寞,眼睛漸漸失神,“我記不得自己生辰了。”
阿莓家中兄弟姐妹有許多,她恰好是中間出生的,爹不疼娘不愛,每年的生辰從來沒有人給她慶祝,時日久了,她自己便也不記得了。
沈魚沒想到勾起了阿莓的傷心事,伸手輕撫她的發頂,“記不得了便不想了,隻要快樂舒心,餘下的每一日都是生辰。”
阿莓揚起頭,“小魚每日都給我做蛋糕嗎?”
沈魚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帶你這麼貪心的!”
“那還是重新定個日子吧,就四月十六吧。”
沈魚微笑,提醒她一句,“四月十六可還有大半年呢,你確定要等?”
阿莓點點頭。
沈魚驀地想起,四月十六,是她從胡市把阿莓帶回來的日子。
江府內,江明禹玩鬨了一夜,小腦袋一點一點,眼皮已是閉上了,江祁白夫婦帶著兒子先行走了,便隻剩下江硯白陪周氏說話。
“吃了沈娘子做的壽宴,才知道往年的竟都是白過了,沈娘子真是玲瓏心腸,你說她一個二八年華的小娘子,哪來的這許多巧思?”
江硯白猜測道,“許是家傳。”
周氏時刻注意著小兒子神色,與平常並無二致。先前主動去了趟廚房又給沈魚送蛋糕,她還以為兒子開竅了,但沈魚離去時,江硯白連個眼神也未給。
周氏實在看不出什麼,隻好放棄,拿出了另一個小木雕,“收好。”
壽公木雕與壽婆的十分相似,十分標誌性的額頭,花白胡子配上紅衣拄拐。木雕上的奶油雖被洗去,仍殘留一股淡淡的甜香。
江硯白拇指摩挲著壽星公的臉,隨意問道,“另一個呢?”
“問那麼多作甚,自然是要送人的。”周氏故意不說,就是想讓江硯白追問。
怎料江硯白不接茬,謝過周氏便說累了要回去休息。
江硯白離去後,周氏笑罵,“這臭小子,就不能讓他娘順心一回嗎?”
一旁仆婦見狀笑道,“郎君從小如此,文文靜靜便能讓您跳腳,您哪回順遂了?”
“就是這麼個怪脾氣,讓人摸不透,活該人家小娘子沒看上他!”念叨歸念叨,兒子是親生的,做母親的見不得他一輩子是個寡漢子,隻盼著哪日沈魚軟了心腸收了他,也讓她能享福做個閒事不管的阿家。
想起沈魚,周氏覺得這兩人倒確實有些像,都是少年老成,沈魚的年紀就該是父母正寵的時候,小娘子遭遇巨變,還能在短短幾日內收起傷心出門擺攤,到如今已經是遠近聞名的食肆了。
周氏想著,她若是沈魚這個年紀時失了雙親,定然做不到沈魚如今這樣,想到這兒,又對這小娘子添了幾分佩服。忽然自我懷疑起來,這麼個好姑娘,配自家那混小子會不會吃虧了些?
江硯白回了自己的院子,卻並未進臥房,而是轉身去了書房。
博古架上擺著幾個碧玉花樽,江硯白打開下方的抽屜,將壽星公小木雕擺了進去。抽屜裡還有彆的東西——一方手帕和一張開始泛黃的宣紙。
作者有話要說: 彆問為什麼沒寫詩,因為沒文化
江少卿,小魚周邊收藏愛好者。至於什麼時候才能支楞起來,作者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