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江硯白立刻否定了夏豔娘的話。
夏豔娘冷哼一聲, 大聲道,“我不會認錯人!五年來,我從未忘記過那張臉, 他日日折磨著我,他讓我雙親離世,幼弟分離!他的眉眼早已刻在了我記憶深處, 我絕不會認錯人!”
想當初夏豔娘隻是好心給了門外的少年一碗水, 卻怎麼也想不到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能對她做出這種事。這五年, 她沒有一刻不在後悔,若是當初沒有開門該有多好,她有相敬的雙親,有可愛的幼弟, 又怎會落到如今的下場!
那日本是為著那一百兩銀子去的, 沒想到她的目標就是害了她一輩子的仇人, 夏豔娘如何能放過。當晚使出渾身解數讓程梓明留宿, 本想拔下簪子刺死他,卻被夏雲阻止,說是這樣太過明顯。
夏雲在戲班從小乾體力活,雙手很有力氣, 且他又有阿芸的女子身份為遮掩, 想來極少人會懷疑他。於是趁程梓明熟睡之際,扼死了他。
江硯白提出一種可能,“那采花蜂擅長易容,許是他當年……”話說到一半他便自己察覺了漏洞, 五年前的采花蜂怎麼會如此精準的易容成遠在盛京的程梓明的模樣呢?
但采花蜂與程梓明確非一人。柳香曾言,采花蜂腹部有道凸起的疤痕,而他見過程梓明屍體, 程梓明腹部平坦光滑並無半分傷痕。
且程梓明從出生起便未曾離開過盛京也不會輕功,更遑論在江臨作案了。
但夏豔娘言之鑿鑿,也唯有采花蜂才能讓她下此毒手,夏雲既已認罪,他們也沒有必要編上這麼一段。
江硯白正思考之際,有武侯闖入堂前,“大人,采花蜂現身榮親王府!”
江硯白忙問,“縣主可安好?”
武侯稟報道,“榮王府戒備森嚴,那采花蜂並未得手。”
得知無人出事,江硯白放下心來,繼續審問夏豔娘姐弟。
夏豔娘也聽到了武侯的話,目眥儘裂,指著江硯白道,“假的,你們騙人,采花蜂已經死了,已經死了!這不可能!”夏豔娘神情有些癲狂,讓弟弟雙手染血卻殺錯了人,這讓她如何接受?
夏雲也不似方才淡然,“江少卿,這怎麼可能?”
“你們認為榮王府與本官在做戲嗎?還是本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江硯白甩下兩聲反問。
夏豔娘隻覺心頭被重重一擊,渾身癱軟,再無支撐她站立的氣力,受刺激過度竟直接暈了過去。
“阿姐!”
此情此景,江硯白也不忍心再審下去了,命人給夏豔娘請個大夫,特許他們姐弟同住一間牢房。
真凶已明,江硯白自然要遣人去告知安順侯府,他夤夜去了一趟安順侯府。
若夏豔娘不曾說謊,那便代表采花蜂與程梓明長了極為相似的一張臉。雖說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但兩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長得一樣的可能性還是太小。
而能為他解惑的,隻有一個人——安順侯夫人。
安順侯夫人自程三郎被帶走那一日起,便一病不起,纏綿病榻。大郎被殺,三郎被關,且三郎還涉嫌謀害大郎,作為一個母親實在是難以承受這樣的打擊。
婦人臥房本外男不便進入,但安順侯夫人實在是病得起不來,江硯白隻得叨擾,一進門就聞到了濃重的藥味。而安順侯夫人眼中無神,眼下一片烏青,比第一次江硯白初次見她時,更加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