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冬至日上山(2 / 2)

阿莓急哄哄挑簾,“小魚,沒事吧?”

沈魚捂著腳踝,稍稍碰了一下,嘶——好痛!砸得不輕,肯定要紅腫了。

“小魚,對不起,我……”阿莓責怪自己的趕車失誤,內疚浮上心頭。

沈魚忍著疼安慰她,“我沒事,你快看看怎麼回事?”最後木料斷裂的聲音很明顯,但願這馬車還能走。

阿莓轉身去外麵查看了,沈魚冷靜的表情終於繃不住,齜牙咧嘴的,她天生痛覺神經比較敏感,同樣的疼痛她感受的是旁人的兩倍。沈魚不由得在心底吐槽,換了副身子從前的毛病還是一樣沒落。

虎子眼淚欻地就流了下來,想碰沈魚的傷口又怕她疼,小手伸出去又縮回來,“沈姐姐,對不起,要不是我胡鬨……”

沈魚勉強擠出個笑來,“不怨你,是這馬車實在老舊。”

虎子小金豆還是一顆一顆的掉,自責極了。

沈魚拿出帕子給他擦臉,溫言道,“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

“梁哥哥說了,男子漢大丈夫是要保護女子的,我不僅沒有保護好沈姐姐,還讓沈姐姐受了傷。”似乎是覺得讓沈魚擦眼淚很丟人,虎子轉了頭胡亂用衣袖擦了一通。

馬車外阿莓的聲音傳來,她拿著根斷裂的木頭,“小魚,車轅斷了,走不了。”

斷裂的端口很明顯有蟲蛀,阿莓氣道,“那賃馬車的誆我!還說隻是看著老舊,用的都是上好的木頭!”

“行了,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沈魚看了看天光,還好現在是白天,也沒有風雪。

沈魚問虎子,“這裡離文丘觀還有多遠?”

“應該還有一半的路程。”

沈魚心道,聽虎子的描述,文丘觀內健壯的成年男子並不多,上去求救也不現實。

沈魚當機立斷,“阿莓,你騎著馬去城裡找幫手,我與虎子在這裡等你。”

“小魚你一個人待在這兒,又受了傷,我不放心。”

“隻是皮外傷,這匹老馬承受不住我們三個人,你一人回去,還能快些。虎子很熟悉這裡的地形,有他陪我,你不必擔心,若再耽擱下去,等天色暗了,就更不好了。”沈魚語重心長。

沈魚說得的確是現下最優解,阿莓雖放不下心,也隻能去解韁繩。

阿莓翻身上馬,交待了虎子一句,“保護好小魚。”隨即揚鞭而去,

“阿莓姐姐放心!”虎子挺著胸膛,他緊握著拳,目光銳利,像隻小豹子似的站在沈魚身前。

等待的時光總是有些漫長的,沈魚感受到腳踝的陣陣發熱,稍一移動就是一陣劇痛。她輕輕脫下鞋襪,拉起一些褲腿,白皙的腳踝露出來,上麵的紅腫已經顯現,腫了一大片。

肌膚觸到冷風,沈魚寒從心底起,腳上的熱痛少了些。虎子看見她腳上的紅腫,又道起歉來,“對不起。”

虎子為了給沈魚多讓一點地方,又往後挪了挪,沈魚一把將人拉回來,“在往後退就掉下去了,想去外頭吹冷風嗎?”

山風呼嘯,冬寒入骨。還好有個車廂能擋風,虎子怕她無聊,和沈魚說起了觀裡的事情。

“梁哥哥可厲害了,他是觀裡學識最淵博的人,什麼都知道。”

“小蕊姐是我們當中長得最好看的一個,不過阿嬤說,寶妹以後應該比小蕊姐好看。”

“阿嬤年紀大了,帶不動孩子了,去年她還能抱著寶妹玩呢。從夏天開始,阿嬤就一直躺在床上。梁哥哥說,阿嬤可能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但我不想阿嬤走……”

虎子口中的阿嬤便是北湘居士,北湘居士既然與豐敬祖父是一輩的,想必已逾古稀,在古代,這個年紀已算是很大的了。

沈魚寬慰他道,“阿嬤也想休息的,帶你們這群孩子太累了。”

“我們都很乖的,阿嬤睡覺從來不去吵她,隻是她有時候一睡就是一整天。”虎子垂下頭縮在車廂一角。

話題陡然有些沉重,又一陣凜冽的山風刮過,車簾被揚起一角,沈魚的雙手愈發冷了,她朝著虎子伸手,笑道,“過來,給姐姐暖暖手。”

虎子乖乖窩在她的懷裡,將沈魚的雙手放在了小肚子上,儘責的當好一個暖手爐。

山空寂靜,冬日裡連鳥叫聲都消失了,唯有樹梢上的雪被吹落砸在地上的聲音。

遠處隱約有些動靜,聲音漸漸變大,達達的馬蹄聲清晰可辨。

阿莓這麼快就回來了?

沈魚讓虎子挑開車簾,那身影已在不遠處,卻不是阿莓。

來人玄衣墨發,白馬銀鞍。

他身上不是那件眼熟的鴉青色大氅,換了件雪白的銀狐裘,連束發都隻是一頂簡單的銀冠,通身隻有黑白兩色,卻顯無邊風華。

沈魚從未見過江硯白穿玄色,他總是一身淡雅的顏色,很符合公子如玉的氣質。這身玄色,沈魚無端地感受到一股逼人的氣勢,透著些危險。

江硯白翻身下馬,腳尖輕點便到了她身邊,馬兒很乖地跟在身後走過來。

他乘著風雪而來,桃花眼中的擔憂快溢出。

“傷在哪裡?”

江硯白看她。

對上灼灼目光,沈魚沒說話,縮了縮腳,忽地想起還未穿鞋襪。

江硯白順著她的動作看見了一隻極力掩藏的白嫩小腳,有著不正常的紅腫。

他下意識挪開眼,“腳受傷了?”

沈魚忙用裙邊蓋住小腳,“是,不嚴重沒傷到骨頭。”她的腳還能靈活轉動,說明隻是皮肉傷。

江硯白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來,“這是消腫的藥。”他側著身子遞上,目不斜視,端正而又守禮。

他站在原地伸直手臂,沈魚坐著,夠不到。

沈魚拍拍虎子的肩,示意讓他去拿。虎子從她懷裡出來去拿藥。

江硯白放下車簾,“好了喚我,我就在外麵。”他長呼出一口白氣,努力忘記方才那隻白皙小巧的腳。這呼嘯的北風,怎麼一點兒都不冷呢?

江硯白給的藥自然是好藥,打開瓶子便有股適人的香氣,沈魚不敢耽擱,迅速抹完了藥,穿好鞋襪。

沈魚整理完畢,將藥還給他,“多謝江少卿的藥。”

江硯白看了一眼藥瓶,卻沒接,“你收著,還會用到的。”

沈魚也沒扭捏,收下了,抬眼問他,“江少卿怎麼會來此,阿莓呢?”

“她在街市上縱馬,被巡邏的人抓了。”

“……她沒事吧!”

江硯白淡淡道,“無妨,我問明原因讓她回去了,她帶著人應該還要些時辰才到。”

沈魚其實很想問一句,那你怎麼來那麼快呢,這句話在喉間轉了轉終究還是沒問出口。

江硯白見她欲言又止,盯著她,心中暗暗一歎,問啊,為什麼不問呢?

兩人無言對視良久,暗流湧動。

虎子瞪著大眼睛蹲在一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捧著小臉不知這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

“阿嚏——”虎子鼻子癢打了個噴嚏。

兩方對峙終於結束,沈魚柔聲問,“冷了?”虎子搖搖頭。

江硯白狐裘下的手緊了緊,溫聲道,“沈娘子是預備回去還是上山?”

沈魚看了虎子一眼,虎子的小臉上也寫滿了糾結,觀裡的人都在等,可沈姐姐受傷了……

沒有希望便不會失望,沈魚不願孩子們眼中的希冀再次減少。她定了定神,回道,“上山。”

虎子笑起來,露出了兩顆尖尖的虎牙。

“阿莓還要多久?”

“應當不會很快。”

這倒是麻煩了,她帶了肉餡和麵粉打算上山包餃子的,若是阿莓不能儘快到,冬至白日短,下山時恐怕要天黑。

江硯白猜到沈魚心中所想,“我們可以先走,阿莓看到車裡沒人,能猜到是我把你帶走了。”

沈魚道,“可以是可以,但我走不了。”若是沒受傷,爬山也沒什麼。

“那……”

“哥哥不能背沈姐姐嗎?”虎子還小時,上山下山走不了全程,都是梁間背的。虎子覺得自己想到了個絕妙的解決辦法。

“背?”

作者有話要說:  極致拉扯,這章應該算糖吧

所以到底背不背呢?大家留個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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