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張前三日, 沈魚莫名的有些緊張,也許是因為花的是彆人的銀子,還是有些忐忑。
天空烏壓壓的, 雨水如珠簾般的往下直墜, 明明是午間時分, 卻像日暮四合時陰沉。
天公在釋放它的心情, 沈魚本來就煩躁的心情也愈發沉重。
索性一頭紮進廚房,彆人吃到甜的心情會好, 她是做甜品心情會變好。
正好金鳴坊後院的麵包窯也竣工了, 沈魚打算著烤點東西試試新窯。
之前幸存於沈魚手下的常二養的那幾隻雞開始生雞蛋了, 幾乎每日都能撿個六七個。
幾日下來攢一盆子的雞蛋,沈魚拿著雞蛋, 有了主意。
阿蓉與阿芝一看沈魚在把蛋黃和蛋清分開就覺得手疼, 上次攪蛋液的手酸還曆曆在目,這手腕啊, 又得酸上好幾日。
店中隻有雯兒和新來的幾個孩子還沒有領教過這攪拌蛋清的威力,興衝衝地想要幫沈魚的忙。
小石頭虎子蹲在灶台邊, 兩人手裡各捧了個大碗另一隻手拿著竹筅飛快地攪拌著。
“這樣要到何時啊?”
“不知道, 沈姐姐說早著呢。”
“你彆停啊, 停了就不好了!”
小石頭和虎子齊齊歎了口氣,這做吃的,真難!
沈魚拿了個小鍋正在熬糖漿, 小鍋的尺寸比一般的小上很多,是沈魚特意找鐵匠做的, 做甜品不似傳統做菜,需要些小巧精致的家夥事。
她見兩個小家夥垂頭喪氣,笑道, “小小男子漢,竟連這點力氣都沒有嗎?”沈魚最知道怎麼治這兩個小家夥了。
果然,他們聽到這話後,立即挺直腰杆,甩開膀子手上動作快起來,碗裡的蛋清漸漸變成奶白小泡。
“打發成這樣就行了,你們放下吧。”沈魚終於點頭,虎子與小石頭如釋重負揉著手腕跑出了廚房,還是和崔哥哥學點跑堂的本事吧,這廚房裡的活太難了。
沈魚望著倆小孩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這用的還是竹筅若是筷子這倆小子恐怕更要受折磨。
煮好的糖漿被她裝在一個個小碗裡,小碗底部鋪上了一層晶瑩褐色的糖漿,再倒入調好的布丁液至小碗的一半高處,最後便是方才倆小孩打發的蛋糕液了,用油紙做的臨時裱花袋繞著圈擠進碗裡,然後刮平表麵。
做完相同的二十幾個小碗,沈魚將它們分批次送進了麵包窯,一刻鐘後,香噴噴的焦糖布丁燒就出爐了。
上層是綿軟的戚風蛋糕的口感,中間是軟嫩絲滑的布丁,最下層是微硬的糖漿,三重口感,甜而不膩。
“好吃,真好吃!”
“甜甜的。”
布丁燒的美味,讓方才還視廚房為洪水猛獸的兩個小孩立馬倒戈。沈魚念他們實在辛苦,特許他們能吃兩個。
小石頭叫起來,“沈姐姐最好了!”
虎子,“我還能再乾!”
阿蓉與阿芝對視了眼,在手酸與多吃一個布丁燒麵前,好像還是後者更有誘惑力啊!
柳香近幾天日日都來,嫁衣終於繡好,這甩手掌櫃當了幾個月也有幾分愧疚,又攬了開張的鑼鼓隊的事情去。
沈魚其實並不打算請鑼鼓隊,原因無他,太貴。
柳香卻說一定要,熱熱鬨鬨才有氣勢,才能提升食肆的格調。開張時一下子把檔次拔高,這樣那些夫人貴女也會更願意來。
她說得頭頭是道,沈魚覺得也有些道理,有些銀子還是省不得的。
二樓招待女客的雅間也布置完畢,柳香心情頗好地讓沈魚去瞧瞧她的傑作。
門前有屏風遮擋,繞過屏風是兩層堆疊的紗幔,撩起紗幔才能窺見全部的內室風光。講究的胡床胡桌,雕花木紋的小桌屏,上麵的山水畫清雅閒逸。
胡床臨窗,窗上也裝了層紗幔,樓上的人能看見樓下風光,外麵的人卻看不清樓上,這對那些未出閣的小娘子實在是個妙招。胡凳上鋪著精致淡雅花紋的墊子,牆上附庸風雅的掛了幾幅書畫。
柳香拿小勺子?著布丁燒,小口小口的吃著,“如何?”
沈魚挺滿意的,她手抵著下巴環視了一圈,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柳香招呼她繞到胡床後,神秘兮兮地道,“這裡還內有乾坤哦。”
沈魚仔細看了一眼,這胡床底下有個夾層,順著把手一拉,是個抽屜,裡麵放了幾本書,當然不是四書五經類的,而是時下最流行的話本子。
“買到這些畫本子可不容易,”柳香湊近沈魚耳邊,“裡頭還有我的珍藏呢!”
“就這個?”沈魚眉眼彎起,念了一本的名字,“《郎知我心》?”沈魚隨意翻了翻,又是一個富家千金愛上窮小子的故事。不過也不怪柳香,她這個年紀放在現代正是會沉迷這些小說的時候。
沈魚放下書,又從門口開始走了一遍到裡麵,還是覺得差點什麼東西。
柳香慵懶地靠在胡床上,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吃東西。沈魚新定做的這套小勺子小碗很有點意思,吃東西時也能保持優雅。且甜品沒有菜品的油膩味道,吃完後小姐夫人們若再想下樓逛逛,也不必擔心身上沾染了異味。
沈魚在房間裡轉了兩圈,最終在柳香身前站定,拿了旁邊的一個枕靠,“這個枕靠,還有其他的樣式嗎?”
柳香抬眼道,“枕靠不都是這些樣式,其他的,繡莊裡也沒有啊。”
沈魚摸了摸下巴,低頭沉思。
現在的雅間,淡雅有餘溫馨缺不足,若是僅僅招待女客應夠用了,隻是還有孩子……
沈魚的目光又落到枕靠上,改變樣式……她腦中靈光一閃,勾起唇角。
“你有什麼想法?”柳香問。
沈魚給她留下兩個字,便著急忙慌地往繡莊去了,還有三天,若是簡單的式樣,應該還來得及製作。
柳香邊吃邊想,還是不懂沈魚最後說的兩個字是什麼意思,鄧氏上來打掃,柳香問她,“鄧嫂子,你知道什麼叫做卡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