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侍郎本倚在枕靠上,掙紮著想給江硯白鞠躬,“多謝江少卿救命之恩。”
江硯白將人扶回原處,“您不必如此,他本來也沒想要您的命不是嗎?”
兩人都知道江硯白口中的他是誰,誰也沒有點破。
杜侍郎若知道隱情,那他就是一個人證,聶星為了真相不會對他下手,若是不知道隱情,那便是一個無辜人卷入此事,聶星也沒有必要殺人。
杜侍郎笑道,“確實是你將我背出來的,道謝理所應當,還有那位小娘子,也該一並謝謝才是。”在沈魚第一次打開地窖時,他其實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但手腳被綁,口中被堵,令他無法求救,聽到外麵的響動後,便想辦法將腰間的玉佩弄掉在地。
江硯白與沈魚進入地窖的時候,他還是聽到了兩人的聲音的,隻是太過虛弱,睜不開眼睛。
江硯白淡笑,直接問道,“您似乎並不訝於他沒死?”
杜侍郎瞥了他一眼,“正相反,我見到他沒死時很驚訝,當時很多人都看見他掉下了懸崖。這次現身,他雖一直遮掩著容貌,但我知道就是他回來了。”
“您是怎麼遇上他的?”
杜侍郎回憶著,“他似乎一直在這附近,那日一出門,便被迷暈不省人事了,睜眼就到了漆黑的地方。”
江硯白斂眉,燭光映射,修長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朦朧陰影,“是我害了您。”聶星在杜府附近徘徊,顯然是他那日上門給杜侍郎帶來的麻煩,讓聶星鎖定了目標。
“你的老師和他的父親皆因那件事而死,你想找真相,他也想找真相,你們所做,我都能理解。”
聶星綁走他後,便一直逼問當年的事情,可那個案子,僅憑他們這兩個年輕人,又豈能動得了那背後之人……
“您還是不打算說嗎?”江硯白注視著他。
杜侍郎長歎一口氣,“我的回答還是與那日一樣,其餘的什麼也不知道。”
杜侍郎既然不願意說,他也不再強求,隻是有一件事情,他還是要問清楚的。江硯白低下頭,轉眼盯著一旁的燭台,開口道,“您的失蹤,是您自己設計的吧。”
杜侍郎道,“你發現了那個機關?”
說是機關,其實隻是一個簡單的手法而已。如果不是杜引香說杜侍郎沒有講煤油燈與蠟燭同用的習慣,他也不會發現。書房裡的那盞煤油燈與燭台的擺放很巧妙。
煤油燈的燈芯通常是棉繩,那盞煤油燈的棉繩尾部正放在蠟燭上端,隻待煤油燈的棉繩燒到尾部,便會恰好掉在蠟燭的燭芯處從而燒掉固定在蠟燭上的紙片剪影,同時點燃蠟燭。
其實杜侍郎未時末便已經出府了,下人們看見的杜侍郎,隻不過是他用剪影造成的假象。他設置好了棉繩的長短控製時辰,時辰一到剪影被燒,人自然也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而大家皆會以為杜侍郎是在酉時前後失蹤,江硯白來調查時很多信息其實一開始就是錯的,也當然找不到失蹤的原因。
江硯白問,“您本打算失蹤多久?”
“我安排了個劫匪送信的戲碼,綁不了我幾日便會將我放回來。隻是不料他的出現,打亂了我之後的計劃。”江硯白既然已經發現,杜侍郎也很坦然,有些秘密,終究還是會被人發現。
“那您被‘綁架’之後,是想去哪裡呢?文丘觀?”
杜侍郎猛然一轉頭,有些不可置信,“你怎麼……?你……還知道什麼?”
江硯白眯起眼,“不知道什麼,隻是看見了您書桌上的舊桃符,又因緣際會去了一趟文丘觀。觀中有一群無家可歸的孩子和好心的師太們,觀士人北湘居士實在是心慈。”
“你見到了阿…北湘居士,她還好嗎?”杜侍郎提起一口氣,不似方才平靜。
江硯白側眼看他,“居士年事已高,精神卻還不錯。”他為何會問起北湘居士而不是梁間,難道……
杜侍郎聞言,慢慢倚了回去,沒有再說什麼。
“我記得杜侍郎是永涼人,怎麼,還與北湘居士是熟識嗎?”江硯白試探著問。
永涼離盛京甚遠,這兩人應當沒有什麼交集才是。杜侍郎費勁心思,明明是一家之士,卻要通過這種方式出門,有什麼事情是連最親近的親人都不能知曉,一切的謎團好像都源於那個舊桃符,也可以說源於文丘觀。
杜侍郎有些懼內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江硯白原本的猜測是杜侍郎與梁間有什麼關係,也許梁間是他在外的私生子,畢竟梁間的舉動確實不合常理,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那個舊桃符背後著什麼秘密?梁間又在隱藏什麼?
杜侍郎眼珠一轉,否認了,“不是。”他又道,“還請江少卿不要將此事告知我妻女,就讓她們以為我是被賊人擄走的,老夫懇求你。”
杜侍郎言辭懇切,又一臉病容,江硯白於心不忍,答應了,“此事我可以不說,但還請杜大人為我指一條明路。”
杜侍郎知道他這是打算交換條件,“非查不可嗎?”
“非查不可。”他語氣堅定。
杜侍郎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拉過他的手,在他的掌心寫下了一個字。
江硯白收攏掌心,“多謝杜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情線會有的,真的會有的,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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