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麵那個竹屋就是。”捕蛇人叫起來。
沈魚抬眼遠眺,看見了遠處的竹屋,總算是到了。她不像那兩個男人,穿的都是靴子,她腳上隻有一雙布鞋,腳底早已經酸澀不已。
走近竹屋,捕蛇人去叫門,“阿明叔!阿明叔!有客人到!”
他喊了兩聲,裡麵便傳來一個渾厚的中年男人聲音,“進來吧,我屋裡還有病人呢。”
沈魚怕打著身上的灰塵,“病人,這位老丈還會看病?”
捕蛇人引著他們往屋內走,“估計是附近被蛇咬的人吧,阿明叔這裡解藥多。”
一進門沈魚便看見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小孩麵色青黑地躺在藤椅上,身邊有個滿麵淚痕的年輕婦人應該是孩子的母親。一個中年男人正在給孩子的腳上上藥,上藥處有明顯的兩個可怕的血洞。
捕蛇人走過去,“這是被烏頭蛇咬的?”
中年男人邊上藥邊回,“是,幸虧送來的及時。”他小心翼翼地抹玩藥膏包紮好傷口,又給孩子灌了一碗湯藥。
孩子一滴不落全喝完了,他囑咐年輕婦人,“喝完藥還要再等等,你彆著急。”
年輕婦人雙眼含淚點頭,眼神一刻也不敢離開孩子。
曲明轉頭問捕蛇人,“你找我什麼事啊?”
捕蛇人道,“不是我找您,是這小兩口找您。阿明叔您前幾日抓到的玄金蛇肉還有嗎?這兄弟家裡有個長輩想治眼疾。”
江硯白拱手道,“還望老丈幫忙。”
曲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剛爬過山即便收拾的再齊整,衣衫總歸會有些淩亂,足已證明他的誠心,“蛇肉我這裡還有剩一點,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便賣與你吧。”
江硯白笑道,“多謝。”
沈魚腳酸疼得厲害,已經撐不住找了個地方坐下,不時地揉捏著腳踝,腳後跟也疼,估計是磨破了皮。
曲明眼睛尖,看到了,微微皺眉,“郎君很有孝心,貼心卻不足。”
曲明的視線向下,江硯白這才注意到沈魚腳上那雙鞋,懊惱道,“是我糊塗。”
沈魚抬眼笑,“無妨的。”
她話音剛落,方才的那個年輕的婦人驚喜地叫起來,“大郎,你醒了!”
藤椅上的孩子幽幽轉醒,年輕婦人俯下身抱了抱孩子,跑過來在曲明麵前跪下,“謝謝曲老爹,您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
曲明連忙將人扶起,“陳四家的,你若再這樣,我就要收錢了啊,快起來。”
這年輕婦人穿的衣服上還打著補丁,明顯家中不富裕。
曲明道,“醒了便沒事了。帶著孩子回去吧。”又吩咐捕蛇人將這對母子送回家。
捕蛇人應了,臨走前問江硯白,“兄弟記住路了沒,可還需要我再回來?”
江硯白抬手道,“不必了,上山的路我已記著了。”
捕蛇人抱起孩子放心地走了。
曲明看了眼沈魚的腳,“可能還有血泡,你待著彆動,我去給你拿點藥過來。”
沈魚微笑,“謝謝曲老爹。”才這麼一會兒功夫,沈魚就看出曲明,是個麵冷心熱的人。
他板著臉去一個藥櫃前拿藥,丟給江硯白,“給你媳婦敷上。”
江硯白拿著藥,“是。”
女眷的腳不能為外人所見,曲明有意避讓,“我去給你們拿玄金蛇肉。”
沈魚看著呆愣了幾秒的江硯白,眉眼帶笑,“把藥給我吧,我自己來。”
江硯白將藥放在了桌子上,背過身去,“小心些。”
沈魚手腳麻利上好了藥,又拿紗布在腳上纏了幾圈,想減少一下腳和鞋的摩擦力。
沈魚剛好,曲明就像掐了點似的,提著半條蛇肉回來了,玄金蛇已經被扒了皮,看不出本來麵目。
草繩捆著蛇肉,曲明又找了個小麻布袋子裝進去,“也不多收你錢,就給個一百兩吧。”
江硯白想爽快付錢,一摸腰間,錢袋子還在沈魚那裡,他笑著向她攤開手,“錢袋。”
曲明笑道,“還是夫人管錢的好,想當初我的銀錢都是給夫人管著的。”
沈魚臉上閃過一絲羞赧,趕緊從袖子裡掏出來扔給他。
曲明似被他們倆的舉動勾起了回憶,“年輕時愛喝酒,若不是她管著,怕是活不到這個歲數。”
沈魚問道,“那您夫人呢?”
曲明眼神落寞,“已經去世多年了。”
“抱歉,勾起您的傷心事。”
“無妨。”
沈魚又問,“您是一個人住嗎,您的子女呢?”
曲明好似很憤怒般,“彆提那個不孝子!好好的人不當,偏要去當狗!”、
“這……”
大約是覺得沈魚麵善,曲明不自覺說了很多,說他兒子從小不務正業,捕蛇的技術不學,整日就喜歡遊手好閒。
前幾年更是給人家當小廝去了,每月薪俸倒是不少,可他跟的那個主子實在不是個東西,兒子跟著他也做了不少惡事。
“他哪裡是當人,就是那些少爺的狗腿子!”
這描述怎麼越聽越像一個人,沈魚低聲喃喃道,“曲老爹,姓曲……”
江硯白也看過來,曲這個姓不常見,曲木恐怕就是曲老爹的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