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眼鏡妹的話, 牧懌然, 柯尋, 衛東, 和秦賜,都沒有表示反對。
秦賜微微衝著眼鏡妹點了點頭, 聲音溫厚而不失冷靜:“可以, 但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在前麵。就算是我們這些之前進過畫的人,也不敢保證能活過今晚。希望你們知道,這畫中的力量,不是我們膽大力強就可以對抗的, 更多的時候, 想要活下去全靠運氣。我們這幾個人的作用,充其量就是把之前的經驗告訴給你們, 想要讓我們保護你們, 這一點恐怕是強人所難。”
眼鏡妹顫抖著忙道:“就算是這樣也謝謝你們了!”
秦賜就看向新人們:“那麼你們想要跟著誰?”
馬振華卻插口叫道:“我——就算不是新人也不行!我什麼都不懂, 什麼都不會,我家裡還有孩子,我不想死, 我要跟著他——”邊叫邊指著牧懌然。
“你這人怎麼這麼自私!”新人裡那個年輕男人不乾了, 大吼著上來一把攥住馬振華的前襟,“我家還有爸媽呢!誰想死啊?!像你這種自私的人都沒好下場知道嗎!”
衛東也看不慣馬振華,上幅畫離開的時候他對那個私企老板張懋林做的事,柯尋後來都跟他講了,因此也插了句嘴:“已經決定了一老帶一新, 老馬同誌你還是少數服從多數吧。”
說完轉頭看向那位長發美女:“妹子,你想跟誰?我也是進過畫的,死裡逃生好幾次呢。”
柯尋:“……”
長發美女惶亂無助地用目光在眾人臉上來回掃了幾圈,伸手一指牧懌然:“我、我選他。”
柯尋:“……”
衛東:“……”
秦賜就問她旁邊的眼鏡妹:“你呢?”
眼鏡妹的目光也在眾人臉上掃了幾圈,一指柯尋:“我想選他。”
衛東:“……”這他媽的是挑安全感呢還是挑男朋友呢!
柯尋看向眼鏡妹:“先認識一下吧,我叫柯尋,旁邊這我哥們兒。你呢妹子?”
眼鏡妹答:“我叫沙柳,我和她是同學。”一指長發美女。
柯尋就瞟了眼長發美女:“哦,那她就叫梭梭樹嘍?”
眾人:“……”
長發美女白著臉惱怒:“我叫紫翎!”
柯尋雙手揣懷,腦袋向著牧懌然一偏:“紫菱?那可惜了啊,他不叫費雲帆。”
眾人:“……”
秦賜問向剩下的人:“你們怎麼選?”
周彬皺眉:“你們幾個都是男的,總不能讓我女朋友跟你們住一個帳篷。”
剛才的年輕男人接口:“那你們倆自己一個帳篷吧,反正他們這幾個有經驗的人也不夠。”
“憑什麼,這樣不公平,”周彬不乾,“那我倆不是很危險嗎!”
“事急從權,”秦賜說,“你要是不放心,就隻能你們兩人一個帳篷。”
周彬想了想,一指秦賜,對女朋友道:“你和他一個帳篷吧。”又一指衛東,“我和你一個帳篷。”
年輕男人叫起來:“憑什麼你們想選誰就是誰,我不想和這個人一個帳篷!”一指馬振華。
剩下的一家三口沉默又焦急。
一夥人就亂成了一團。
衛東在這邊悄悄拽了柯尋一把:“你剛才表現得就像個吃飛醋的小婊咂。”
“少扯淡,多爭氣,”柯尋說,“人梭梭樹眼都不瞟你一下,以後出去彆跟彆人說你是我養大的。”
“說得好像牧大佬愛瞟你似的。”衛東說。
兩人這邊慣例地靠著胡扯緩解入畫後的緊張情緒,那邊也已經爭出了一個結果。
鑒於馬振華強烈認為,即便是進過畫的人,也不見得適應能力和應變能力比新人強,又鑒於誰也不想當被餘出去的那個隻能一人一帳篷的人,再鑒於那個年輕人——叫做譚崢的說,一老帶一新的話,被餘出去的人隻可能是新人,對於新人來說並不公平,所以,公平起見,大家決定不分新老,全部進行抽簽結組。
眼鏡妹帶著紙筆,把1至6的序號做成兩套簽子,抽中同號碼的人共用一個帳篷,抽中0號簽的人,自己一個帳篷。
紙簽折好,柯尋先不急著拿,見牧懌然拿完展開,就湊過去看他上麵的數字,見是3,就轉回來,仔細在剩下的折著的紙簽上盯了幾眼,然後憑直覺拿了一個,展開看了看,一臉遺憾地抬眼看向牧懌然。
牧懌然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等所有人抽完紙簽,一起展示出來,見柯尋的紙上——豁然寫著個3。
牧懌然:“……”
柯尋衝他一笑,眼角和眼尾彎出明顯的弧度,牧懌然想起他之前那個V信頭像上的眼睛。
那隻眼睛來自於柯尋中學時期的一張照片,牧懌然在他家的入壁櫃裡見到過這一張,出於職業習慣,他對美術作品或是圖片一向觀察仔細並記性極好。
記得照片裡的少年,穿著天藍與白色相間的校服,袖子挽至肘上,褲腿擼起一條,露出修長的一截小腿,腳上穿著白色的運動鞋,洋溢著無限的青春活力,在銀杏葉漫灑的秋光裡高高地躍起,發絲飛揚,笑容明亮,露著整齊雪白的牙齒。
笑臉上的眼睛就是眼前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