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賜露出恍然的表情:“難怪她昨晚沒有敲410的門。”——看來昨晚他也一直觀察著這些情形。
“如果309和402使用的是同一套死亡規則,那麼410白女人事件顯然屬於另一套規則,”朱浩文再次發言,“而且這套規則是需要我們自己摸索的。”
眾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很讚同這個說法。
一串熟悉的鑰匙聲響起來,門房大爺踱著步子來到了飯店門口。
人們三三兩兩主動走了過來,聽門房大爺說著同昨天差不多的話:“人都齊了吧,咱們今天說兩個事兒。”
這種時候,每個人都豎起耳朵認真聽,包括一旁還在擦眼淚的裘露。
“先說說309,以前住著孫老太太,說是子孫滿堂吧,卻沒有一個孝順孩子,一堆兒子閨女誰也不願意管老太太,結果老太太想不開就上吊了。”門房大爺說完還歎了口氣。
稚苕昨晚掐死了自己,和上吊同屬於窒息而死,看來這的確是來自309房間的反噬。
“再說說410,這件事兒說起來可就長了。”門房大爺坐在柯尋搬來的凳子上,還點頭笑了笑,又清清嗓子繼續說道,“最早的410,是咱們廠的高級知識分子家庭,住著陳工和周大夫他們兩口子,下頭三個孩子,老大雅芬從小就有病,我們老話叫天老兒,科學的說法就是白化病,頭發白,渾身也白,天生眼睛就不好,見不了光。
“這三個孩子腦袋都好使,雅芬也聰明,就是後來上高中的時候老被同學起外號,乾脆就不上學了。雅芬自尊心強,不愛出門,再說也怕太陽曬,所以就整天悶在屋裡頭看書。陳工他們兩口子早就買上新房了,早些年就帶著孩子們搬出去住了。宿舍這邊就剩了雅芬,她不願意去陌生的地兒,好賴這邊兒的街坊也都認識她,猛一下見著了也不至於被嚇一跳。
“她爸媽住的遠,周大夫一個禮拜來一趟,給雅芬帶些吃的喝的。平常雅芬就悶屋裡頭,她又怕光,大小便也都是在屋裡解決,隻敢晚上上廁所。四樓西角那個廁所就是她專使的,人們也不愛在半夜碰見她。
“雅芬有才,愛看書,愛學,經常寫個詩啊啊什麼的,有時候寄到報社,還真發表過一些。後來聽說交了個什麼筆友,倆人書信往來了好幾年,最後終於還是見了麵兒,人家對方肯定不樂意。
“後來雅芬就變了,瘋瘋癲癲了一陣子,讓我們說就是犯了花癡病。成天想著搞對象的事兒,還說自己要見太陽見光,要和對象一起見親朋好友,和對象手拉著手逛街,讓大家夥都祝福他們。我們也都哼哼哈哈地哄她,那孩子可憐。
“她爸媽光顧她弟弟妹妹了,他們家條件好,每年全家都去旅遊,就她去不了。搬去了大房子,她說了句不愛去,他媽竟也沒再勸她。咱們筒子樓被那幫畜生用水泥牆圍起來三天,他爸媽那邊愣是不知道,都不怎麼管她。
“後來,雅芬也不在黑屋裡囚著自個兒了,經常就頂著大太陽出來,也不戴帽子戴太陽鏡了。那個病就怕日頭曬,雅芬後來死得早,可能也是因為太陽曬多了。再說心裡也不痛快。
“雅芬的死,好多人都不知道,還以為被她爸媽接到市中心享福去了。其實就是在410死的,她爸媽匆匆忙忙就料理了後事,也沒讓我們這些老街坊去送。”
門房大爺說完之後,大家很久都沒有說話。
門房大爺口中的這個雅芬,和昨晚出現的那個妖異的怪現象——巨大的歡暢淋漓的白女子,簡直不像同一個人。
“她一輩子都想見光,昨晚的那件事,或許是讓大家給予見證。”鑫淼作為一個女人,開始從雅芬的角度考慮問題。
“那她也不該害人啊。”裘露喃喃說道,“還直接間接害死兩個人。”
“因為她有怨氣,”牧懌然的表情依然冷淡,“這種怨氣正好適合作為死亡條件。”
“其實目前發生的這三起案件,背後都有怨氣,”柯尋補充了一句,“就像李爺爺之前說的,萬事都有因果。”
“開飯了!”五妹招呼著大家。
人們陸續走進了飯館,今天誰也不想在院子裡吃早飯,剛才那兩個蓋著白布的屍體仿佛彌留著不散的氣息。
“三個事件基本都理順了,接下來我們還從哪些地方尋找鈐印呢?”沙柳無心吃飯,先問道。
“410的事件並沒有解決,”說話的是朱浩文,“目前了解的僅僅是死因,但死亡規則尚不明確。”
秦賜也陷入了思考:“的確,另外兩個房間的事件是因為當事人違反了串門的禁令,被本房間的怨靈殺死。但410的雅芬是個特例,她為什麼會憑空出現?住在410的人並沒有違反任何禁令。”
“所以雅芬襲擊的並不是我們房間的人,”沙柳緊接著說,“她昨晚在樓裡轉圈尋找,就是在找合適的獵物下手,瘦竹主動給她開了門,這就是明顯的回應。”
明顯作死的回應——這話沙柳並沒有說。
“但是,為什麼是410的雅芬?而不是411或者307的什麼人。”柯尋邊剝雞蛋邊說。
“因為……”沙柳總覺得自己能找到答案,“因為白天瘦竹就給予了對方回應!雅芬寫在廁所的那些詩是瘦竹第一個發現並指出的!而且隻有他說那些詩歌浪漫,這本身就是一種讚揚和肯定!”
“如果是那樣的話,雅芬就不必尋找獵物了,而是會直接敲響309瘦竹的門。”朱浩文說。
沙柳被說得啞口無言。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牧懌然的聲音響起來:“之所以會是410的雅芬,是因為有人在前夜釋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