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淼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天井院子裡, 一會兒做幾個舞蹈基本功動作,一會兒又呆呆地仰頭往樓頂的天井口看。
衛東從飯館買了幾個豆沙包,喊她過來吃。
雖然鑫淼已被門房大爺劃分到“人”之外的範疇, 但麵對豆沙包還是有著“人”的本能。
李泰勇老人說:“你們都去找印吧, 我看著這孩子。”
於是,其他六個人繼續在樓裡尋找鈐印和簽名,六個人, 正好六層樓,每個人負責一層,儘量從出其不意的地方找。
用沙柳的話說——每一條瓷磚縫兒都不要放過。
沙柳自告奮勇負責一樓底商,自從聽說有個店鋪專賣舊貨,而且其中的一部分貨都是從樓上住戶手中收的,沙柳就認定了這個鋪子裡一定會有大家想要的東西。
其他人分包樓上, 幾個男人上樓的時候, 秦賜忍不住說:“我隻是覺得奇怪, 昨晚到底是什麼人在敲門,為什麼隻敲了410?”
“而且還在410門前留下了一個古怪的紅哨子。”柯尋的表情有些揶揄。
衛東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室友:“你不是一直守在窗邊兒看嗎?”
朱浩文:“‘巨臉時刻’我沒守著。”
“……”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 410的門口沒有任何人。”朱浩文麵無表情地說。
這個說法與昨晚牧懌然看到的完全一致。
“難道,敲門的老人可以隱身?又或者, 敲門者另有其人?”秦賜想不透其中原理。
牧懌然突然開口:“我隻是想知道,在昨天下午之前,沙柳有沒有和你們中的任何人討論過關於307的事?”
眾人都仔細想了想, 最終秦賜說:“昨天午睡的時候, 她敲了我們307的門, 說是想更深地了解一下307的情況,因為據她分析,307的怨靈很有可能第一個敲響她們410的門,她想提前做好應對。”
“然後呢?”也不知幾個人在說。
“我們就讓她進屋了,她在屋子裡翻找查看了半天,並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秦賜蹙著眉頭陷入回憶,“不過……我們倒是從房間抽屜裡發現了一些關於那位老人的事,以前住在307的老人是個很善良的人,平日省吃儉用,省下來很多錢都資助了比他更困難的人,尤其是那些希望小學……抽屜裡有很多受資助的小學生給他的來信,還有學校的表揚信。”
大家想起昨晚上無助地呼喚著“旺福”的老人,居然有著這樣的人生。
“但是,關於那個瓷盆我們並沒有找到,裡麵究竟盛的什麼東西也很難說……”
牧懌然突然問:“沙柳當時是什麼反應?”
“她有些失望,但李大爺安慰她說,以前住307的老人應該是個善良的人,或許不會在夜裡害人……沙柳倒是聽進去了,可是很快又開始擔心彆的,怕夜裡沒有死人的話,第二天要開會選人……”
牧懌然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沒有人對開會選人的事有十足把握,所以某些人會在開會之前蠢蠢欲動。”
“難怪,當我們昨天下午在六樓破解竹筍秘密的時候,沙柳流露出了與其性格不符的驚恐。”柯尋也覺得昨天沙柳的表現有些反常,“竹筍破土的推斷固然可怕,但沙柳營造出的氣氛更可怕,甚至有些危言聳聽。”
衛東似乎也意識到了:“昨天在晚飯桌上,她就提出了跳窗戶的建議。”
“跳窗這件事的確很有誘惑力,因為這是NPC從來沒有提出過的禁止條件,沙柳應該也很想知道跳窗究竟會帶來怎樣的後果,但她自己並不願以身試法,所以就要選人幫她試探。”柯尋看了看樓下蹦蹦跳跳的鑫淼——沙柳這個女人的確夠狠,麵對鑫淼居然毫不心虛,對於裘露的死,也推脫得一乾二淨。
秦賜也漸漸明白過來:“若是跳窗真的是一條捷徑,那麼在彆人趟出路子來之後,沙柳日後也可以效仿;反之,跳窗這條路若是走不通,沙柳也趁機除掉了一兩個人,這樣就能避開第二天的死亡選舉——不管怎樣,對沙柳都隻有好處。”
幾個男人分析出這件事之後,愈發覺得這個女人可怕。
“那個老人到底為什麼選中410?昨天晚上到底是誰在敲410的門?”衛東還是不解。
“大家是否發現,昨晚的敲門聲比往常的聲音都要小一些?”牧懌然說。
秦賜第一個點頭:“對,聲音有一點小,還有點悶。”
“那是因為,敲門聲是從裡麵傳出來的。”牧懌然慢慢說出了這個結果。
這下子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什麼?是410的人自己敲的門?!是沙柳?”
“對,”這次開口的是柯尋,“沙柳隻要找借口獨自去客廳,就能伺機從裡麵敲門弄出響動,這一行為昨晚已經騙了我們大家,就更不要說身在其中的裘露了——沙柳敲門之後就發出尖叫,讓裘露誤以為410發生了可怕的事,沙柳趁機撞翻了屋子裡的很多東西,造成有人闖進來的假象,然後再鼓勵裘露跳窗。”
整個結果水落石出,人們的表情各異,有的哂笑,有的憤怒,有的歎息,還有的依然麵無表情。
最終秦賜歎了一句:“外患未平,又出內鬼。”
“隻是不知,掛哨子的人是誰。”柯尋說。
“是那個307的老頭,”朱浩文的眼睛瞄了瞄四樓那個醒目的紅哨子,“昨晚410的動靜平息之後,那個老頭無聲無息地來到410門前,掛上哨子,又消失在樓梯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