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昨晚的恐怖事件真的會無限循環?”秦賜說。
朱浩文卻說:“不,我覺得掛哨子這件事充滿了想象力,即使循環,應該也是螺旋式上升的循環。”
衛東看了看自己的室友,突然覺得對方似乎有些許變態……
整整一天,大家一無所獲。
沙柳將那個舊貨鋪子的東西全都翻找了一遍,但卻失望而歸。
沙柳的情緒似乎難以自抑,畢竟那個紅哨子就掛在自己所住的410門口。
晚餐桌上,李泰勇老人一臉認真地說:“我有些話想跟大夥說說。”
每個人都停下了筷子,望著這位極少露出嚴肅之情的老人。
“小秦早就給我講過了畫裡的規則,如果頭一天晚上沒有發生命案,第二天大夥要開會推舉一個人去死,”李泰勇老人的話頓了頓,“我是覺著,這個事兒很難,不隻是撕破臉傷感情,這是在害同類的命。”
這些道理大家都懂,但規則就是規則,無人可以抗拒。
“我就想著,真要有那麼一天,大家夥也彆為難,你們都選我就成。”老爺子嚴肅的表情裡透著慈祥。
柯尋第一個反對:“老爺子,咱們還沒到那一步呢,說不定明天就能找到印了!再說就真到了那個地步,我也舍不得選您。”
“小柯兒,你聽我說,”李泰勇老人笑了笑,“你們都是大好年華,有太多的事兒等著去經曆,我今年76歲了,都經曆夠了,要是真能以一條老命換條年輕性命,我覺得值,我覺得沒白活。”
眾人的眼圈都有些紅,柯尋也覺得眼眶發熱,看了看坐在那裡低著頭的沙柳,想問老爺子些什麼,卻又覺得無從說起。
李泰勇老人繼續說道:“我這幾天都在想這個事兒,心裡已經做好決定了,你們到時候能照辦,就算是對我這個老頭子最大的尊重了。”
在柯尋經曆過的畫裡,雖然充滿了自私和算計,但也見識過周彬那無可撼動的男友力,耿爸耿媽那拚死護犢的父母心……
但麵前的李泰勇老人,和他們都不同,畢竟自己這些人和老人非親非故,論交情也隻有短短的四天……僅僅因為年輕就可以獲得免死金牌嗎?因為年長就活該先死?
“等你們順利出去了,做足準備,攢足經驗,相互扶持,爭取把後麵的那些畫都趟過去,真真正正回到咱們那個世界!到時候你們就是最堅強最無畏的一群年輕人,有雄心壯誌的就去好好建設國家,沒有遠大抱負的就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彆讓人生留下遺憾。”
李泰勇老人的這段話,柯尋一直都深深記得,很多很多年後,還能清晰地想起來。
包括牧懌然後來談起這位老爺子,說的是——像燈塔一樣的老人。
……
久違的夜再次降臨,九點多的時候,沙柳來411求助,說自己房間的大窗戶怎麼都關不上。
牧懌然完全沒有理會對方,就像聽不到一樣。
最終還是柯尋去410看了看,發現麵對水泥牆的那麵大窗整個敞開,因為窗戶是過去那種向外推開的木窗,要想關上就得將窗扇合起來,偏偏那木頭就像朽住了一樣,無論如何也關不上。
仿佛一切都是為了保留裘露昨晚跳下去的樣子。
沙柳有些懷疑柯尋沒有儘全力幫忙,便又去樓下向秦賜等人求助,甚至還驚動了底層的門房大爺,但那扇窗就像死了一樣,任誰也關不住。
就在沙柳焦急地想要找什麼東西把窗戶釘住的時候,門房大爺做出了準備熄燈的提示。
馬上就11點了,沙柳欲哭無淚。
最終全樓熄燈,萬籟俱寂。
牧懌然和柯尋像昨晚一樣,守著那扇沒有窗簾的小窗。
從這個角度,恰巧能看到410門前懸掛的那個鮮紅的哨子,此時正隨著夜風輕輕擺動。
“今晚如果咱們的門被敲響,”柯尋說出了自己的預感,畢竟411離410最近,沙柳一旦發生危險,就很有可能敲響旁邊的這扇門,“那咱們一定要想辦法在門被敲響的那一瞬間,看清楚房間裡出現的異像。”
大前夜裡410的白女人,前夜裡307的執盆老人,都是在門被敲響的時候突然顯形的,如果能夠趁機仔細觀察這些異像,說不定會有收獲。
牧懌然點了點頭,望著臉上身上都灑了月光的柯尋,再次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柯尋剛剛體會到對方略顯濕潤的目光,卻又再次被這目光輕輕撂下了,心裡生出一個略顯滿足的小歎息,便也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窗外是黑黢黢的筒子樓,一圈一圈走廊如同竹筍的紋理,頂端已經呈弧線形慢慢聚合……
就在這樣略顯妖異的夜色裡,掛在晾衣繩上的紅哨子突然發出了尖銳的鳴響,第一聲有些短促,就像是在試音。
很快,長長的哨聲就響起來,在暗夜裡吹成一種聲調——“旺福——”
沒有任何人吹它,是哨子自己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