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哨子在夜色中獨自發出哨聲, 那哨聲時而尖銳,時而低沉,又時而如竊竊私語, 如哀痛呐喊……
無論是怎樣的聲調, 都無不透露著詭異。
大約半個多小時之後,哨聲突然停止了。
這突如其來的寂靜仿佛在暗暗醞釀著什麼,反倒更讓人毛骨悚然。
隔壁410突然傳出了沙柳撕心裂肺的尖叫, 尖叫中還伴隨著類似猛獸低吼的聲音,誰也無法推測房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救命!救救我!”沙柳尖利的呼號在野獸的吼聲中顯得微不足道,漸漸從房間裡傳出了啃噬什麼東西的聲音。
柯尋聽著這令人不寒而栗的啃噬聲,陡然出了一身冷汗,野獸和鬼怪不同,所帶來的疼痛和恐懼是真實的, 是**裸的。
“像是犬科動物發出來的聲音。”牧懌然保持著一貫的冷靜。
隔壁房間發出了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 像是沙柳在進行反擊, 緊接著隔壁的門就開了,從411的小窗可以清楚地看到, 渾身是血的沙柳踉踉蹌蹌跑了出來,而其身後卻竄出一隻巨大凶狠的狼——柯尋揉了揉眼睛, 又覺得這隻狼有些像狗。
“救命啊!救命!”沙柳雖然口口聲聲呼喊著救命,但眼中卻滿滿的都是絕望,柯尋突然發現, 沙柳左邊的小臂似乎不見了, 自肘部以下, 血流如注。
巨狼似乎並不想直接將獵物殺死,如今的撕咬更像是一種玩弄,它張開巨口將沙柳叼住拖行,似乎在享受著對方的慘叫。
沙柳最終還是敲響了411的門,這次喊出來的卻不是救命,而是:“你們都去死吧!你們都得死!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出去!”
柯尋和牧懌然直接無視了外麵的詛咒,此刻一人分立兩間屋,等待著411房間的異像出現。
果然,在門響之後,站在客廳裡的柯尋就看到一個女人從臥室走了出來,腳上穿著那雙醒目的紅拖鞋。
雖然這場景十分怪異,但柯尋還是不想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眼睛直直盯著這個女人。
對方卻像是看不到柯尋,神情自然地走向了五鬥櫥,打開最後一層,從裡麵拿出來一個布包袱——這個包袱柯尋見過,之前找鈐印的時候也曾經打開,但裡麵都是一些舊衣服,便也沒有細看。
女人似乎從包袱裡找到了些什麼,看了看又放回去,然後就起身回了臥室。
當柯尋趕回臥室的時候,女人已經消失不見。
房間再次恢複了黑暗。
窗外沙柳的慘叫還在繼續,聲音在漸漸遠去,也不知是距離遠,還是沙柳聲音漸弱。
門外的走廊上好像遺留了什麼東西,柯尋也看不大清楚,但大概能猜到,那是血泊中的一塊沙柳的殘肢。
“哨子不見了。”牧懌然的目光看向了之前掛哨子的位置。
“哨子被誰摘走了?”總不會是那隻似狼似狗的獸。
哨子大概是完成了它的使命,完成了某種召喚獸的使命……
差不多兩個小時過去,還能聽到沙柳時不時傳來的呻’吟,論起前幾晚死去的那些人,沙柳大概是死得最痛苦的一個。
一聲哨響劃破了夜空,再次傳來那個熟悉的嘶啞的老者的聲音:“旺福——你總算是知道回家了——”
……
柯尋醒來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牧懌然早已起床出門。
柯尋出了門,發現昨晚的血跡和殘肢也被處理乾淨了。
天井院子裡,大家都站在那具蓋著白布的屍體旁邊,包括已經瘋癲的鑫淼,此時正開心地圍著沙柳的屍體翩翩起舞。
李泰勇老人將鑫淼拉到一邊,給了她一支棒糖吃。
衛東一直在旁邊乾嘔,看見了柯尋:“幸虧你起得晚,你是沒看見扔到全樓各處的屍塊……”
柯尋皺了皺眉,雖然沒親眼看見,但也能想象的到。
秦賜說:“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麼屍體會變成白色,連頭發也變成了雪白的。”
“因為她的敲門引起的本房間的反噬,”朱浩文回答了這個問題,“她住的410本來就是那個白化病人的房間,而那個女人當初也死於白化病,所以她才會在敲門之後發生身體的變異。”
衛東又吐起來:“我說那些屍塊怎麼會那麼白……”
最終,沙柳的屍體被人們抬了出去,擔架顫顫巍巍,讓人很擔心會遺落一塊殘肢……
門房大爺晃著鑰匙直接走了過來:“人都齊了,咱們正好說說307的事兒。”
總算要說307的事了。
“307以前住的是跛子劉,老劉是個好人啊,雖然腿不好沒找上媳婦,但卻勤快能乾,思想覺悟也高,省下的錢都資助那些貧困小學了。提到老劉,就不能不提旺福,那是老劉當初收留的流浪小狗,一養就是十七八年,一人一狗相依為命。
“廠裡那幫畜生來咱們這兒攆人的時候,覺得老劉好說話,就柿子撿軟的捏,讓老劉起表率作用,第一個搬!旺福看老劉被那些人呼來搡去,就著了急,一口就咬了副廠長的腿,這下子可闖禍了,雖說當時穿的厚,腿也沒被咬破,但副廠長心裡不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