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最後,隻聽到了手機裡“翻譯”過來的康萊的聲音,憂傷溫和的,帶著點淺淺的笑意:“他……很像……我的愛人……一樣的倔……任性……和……深情……望你們兩個……好好珍惜……”
柯尋在微弱的光裡失去了意識。
一道低低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入耳中,像是初秋溫涼的風,清清沉沉地吹拂過來。
柯尋睜開眼睛,循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
牧懌然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垂著眸子低聲打手機,窗外燦爛的光大幅地披灑在他的身上,令他白皙的皮膚和上身那件雪白的襯衣反射著柔亮的光。
他的發絲還有些潮濕,像是剛洗過澡,眼睛和嘴唇帶著出浴後濕潤的水氣,愈發鮮明如畫。
柯尋舔了舔自己乾裂的嘴唇,喉嚨乾痛。
不過他沒有出聲,就隻是繼續這麼側躺著,一眨不眨地看著牧懌然。
“……嗯,我收到郵件了,”牧懌然低沉著聲音繼續講電話,目光落在身前的玻璃茶幾上,那裡有一杯白水,裝在透明的杯子裡,在陽光下折射著潾潾的光,“……相關手續麻煩你幫我辦妥,我會乘坐明天的飛機過去,後續遷墳等相關事項,我會親自來辦……對,嗯,好,就這樣,再見。”
牧懌然掛掉手機,目光調轉,和躺在床上的柯尋對上了視線。
“你得對人家負責。”柯尋開口沙啞,但不妨礙他犯二,用身上的被單緊緊把自己裹住,做出一副慘遭斯文禽獸蹂|躪過的楚楚可憐貌。
斯文禽獸端起麵前的水杯,起身走過來,立到床邊,襯衣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禁欲裡透著欲,柯尋恨不能拽過一副金邊眼鏡架他鼻梁上,然後把人卷裹到床上來。
“起來喝水。”牧懌然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把他剛才的話當成放屁。
柯尋乖乖坐起來接過杯子,“其他人沒事吧?”問著就咕咚咕咚大口灌水,其實也不過是白問一句,其他人肯定沒事,否則牧懌然也不會這麼安然地坐在這兒打電話,還好心給他喂水。
“嗯。”牧懌然接回柯尋喝乾了的杯子,“還喝麼?”
“喝。”柯尋開心地坐在床上仰頭看他,眼睛閃亮。
“起來自己倒。”牧懌然冷酷無情地轉身走了。
“……”柯尋倒回床上,抱著被單翻了個身,半張臉埋在枕頭裡,半張臉看向坐回沙發上的牧懌然,見他手機震動個不停,不知是來電還是消息,歎了一聲,問他:“你是不是一年到頭從來都不休息?進畫前業務忙,出畫後忙業務,敢情兒進畫經曆生死劫,在你這兒就是個順便的事兒?”
“否則呢。”牧懌然劃亮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動。
柯尋撓撓頭,想想也是。
把入畫當成人生頭等大事來辦,那生活還要不要繼續了?
除非沒打著同“畫”抗爭到底,否則隻要活一天,就要好好經營自己的人生一天,如果因為“畫”,連現實的人生都毀了,那還活著乾嘛。
柯尋從床上爬起來,起身去衛生間洗澡。
這家旅館是牧懌然訂的,柯尋的行裝沒在這兒,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濕透了,導致洗完後沒乾淨衣服換,隻好腰上圍著浴巾從裡頭出來,問一臉陰沉地看著他的牧大佬:“彆緊張,我沒想色|誘你。我就是想問問,能不能先借我身衣服穿?”
牧大佬大概在腦內經過了一番非常激烈的天人交戰,最終還是陰沉著臉站起身,從自己的行裝包裡取了一條西褲和一件襯衣出來。
“內褲不借一條嗎?”柯尋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我不嫌棄你。”
“穿好衣服就滾。”大佬在想爆狗頭的邊緣竭力按捺,冷聲說道。
柯尋歎氣,坐在床邊穿褲子:“從來沒有試過這麼騷的操作,穿西褲裡頭不穿內褲。”
係上襯衫扣子,柯尋整了整衣服,低頭看自己下頭:“……要不您老再借我個西服外套讓我擋一下突出部位?”
牧懌然冷冷盯他一眼,目光落在這個人的身上,卻又微微一頓。
一個休閒懶散風穿慣了的人,驟然換成了高貴優雅風,這樣的反差,極具視覺衝擊力。
尤其是柯尋這樣的人。
沒有了肥筒吊襠休閒褲的散漫渲染,被筆挺有型的西褲包裹勾勒,一雙修長筆直肌肉緊繃的腿,完美地呈現在了眼前,緊實而挺翹的臀部在以典雅矜貴定義的服飾輕覆下,反而極具性感。而那平展挺括的襯衣,更是將他緊窄有力的腰身和挺拔的肩脊,襯托得英朗拔群,張力無窮。
整個人都像換了一個,少了幾分散漫無謂,多了幾分瀟朗和……騷氣。
“有點卡蛋。”穿不慣正裝的柯尋坐在床邊低頭看襠,頭頂亂翹的幾縷毛充分展示著“不得勁”的情緒。
等牧懌然又接過了兩通電話後,柯尋走過去,坐到對麵的沙發上,端起自己剛才用過的那隻已經重新倒上水的杯子,看向他,問:“那個康萊,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