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濃重的黑暗湧動著,雷聲撕裂了城市上空,暴雨突然急下。
“那一晚,我們兩人在黑暗裡抱著痛哭。她說掌握了那個畜生性.侵自己的一些證據,但對方已經移民出國,池蕾不願往後幾年為打官司傷神,若是將信息發布出去,她認為對她自己也是傷害。我當時很不理解,我認為我們應該停下手上的一切去打贏官司,真正在心理學界混不下去的應該是那個衣冠禽獸。
“池蕾讓我息事寧人,甚至說自己的命天生就不好,後來,她說起讀技校期間住在姑姑家的事,她曾經陸續被姑父和表哥性.侵……她告訴了媽媽和姑姑,但那兩個人不信,也不知是真的不信,還是裝聾作啞。”
外麵的暴雨傾盆而下,狂風將半明半晦的世界蹂’躪成一張皺皺巴巴的黑白照片,並妄圖將其撕得粉碎。
“我們相守為伴,並打算從此度過餘生。
“即使有了避風的港灣,但池蕾始終沒能解開身上的束縛,一種男權世界對於女性的束縛。那種原生家庭帶來的傷痛,在成年後又不斷升級,無法擺脫。”
趙燕寶用手輕輕撫摩著眼前的玻璃瓶,目光柔和地望著裡麵的女體獸:“女性在不公平的世界裡,是沒有多少話語權的,說你‘頭發長見識短’,說‘女人一思考上帝就笑了’,對他們來講都是再平常不過的話,並無惡意,甚至還有一絲寵溺意味似的……實則明裡暗裡都在對女性進行著社會階層的排除。以前每年的春.晚都會上演幾個有關懼內的小品,我從來沒在現實中見過小品裡那樣家庭地位的太太,我這個職業麵對的人群是很廣的,但我從沒見過,也不知道這種作品算不算是一種過來人合起夥來欺騙未婚女性的行為。”
房間裡的幾個男人都不做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蘇本心有些動容,似乎感同身受。
趙燕寶似乎隻是在對這隻女體獸說著話:“你看你,眉眼秀麗,卻沒有嘴巴,是不是因為有口難言?你看你,好好的一個人,非要赤’裸著身體,是否是對垂涎於此的人做出個痛快的赤’裸裸的揭露與鞭笞?你看你,明明有健壯的四肢,卻偏偏沒生手和腳,雙手可以抓牢一切,雙腳可以走遍天下的啊!你就這麼僵硬著,立得直直的,是在警惕著四周的危險,還是因為那根捆著你的繩子?那該死的繩子都斷了,你也好起來吧,好起來吧。”
趙燕寶的淚珠大滴大滴落在玻璃瓶的外壁上:“我知道你無法愛我,我又何曾怪過你?對於我們來講,愛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蘇本心低下頭,忍不住跟著落淚。
秦賜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麼,走過來觀察著玻璃瓶:“獸發生變化了!獸在慢慢軟化!”
牧懌然並沒有往這邊看,而是慢慢起身準備離開:“還是留時間讓她們單獨待一會兒吧。”
……
池蕾體內的獸最終軟化成了一個圓圓團團的東西,趙燕寶說這或許是一種另類的釋懷。
獸的重量沒有變,依然是1974克,加上智淳那隻獸的26克,共達2000克。
餘極還在恐慌,衛東寬慰:“咱們入的這些畫就是用來恐慌的,虧你還是個畫家。”
柯尋則嘗試著用秦賜的電腦查資料,結果發現這個城市根本沒有互聯網,問護士,護士疑惑地說“先生您是想發傳真嗎”……
柯尋:“沒沒,我就是想叫個外賣……”
“那您可以撥打外賣電話的。”
“多謝了。”
這個世界沒有互聯網,畫一定是想隱瞞什麼,有什麼東西是怕從互聯網查出來的呢?
“你是想查什麼?”牧懌然不知何時來到了柯尋身邊。
“扉頁,《緋色之獸》那本書的扉頁到底寫了什麼。”柯尋把腦子裡的疑問依次排開,最先想解決的就是這個。
“蘇本心和蕭琴仙,這兩個看過這本書的人,總有人能記得吧。”牧懌然看了看同樣走進房間的蘇本心。
蘇本心正把辦公室的窗簾拉開,外麵是一片雨過天晴的琉璃之色。
“扉頁上的確有一句話:我就看見一個女人騎在朱紅色的獸上——《啟示錄》第十七章。”蘇本心從窗邊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