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維將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 最後停留在牧懌然這裡:“就是說,這個獸以前有,現在沒有, 以後又要有?”
“那現在, 到底有還是沒有?”衛東問得很認真,但還是難以擺脫‘說著相聲來攪局’的嫌疑。
蕭琴仙似乎在有意製造恐怖氣氛:“‘現在’沒有,但說不定明天就會有,甚至今天夜間就會有。”
“從無底坑裡爬出來。”Lion因為害怕, 把剛才牧懌然的話記得很清楚, 聲音有些囁嚅:“最後又要歸於沉淪。”
過於教派化的抽象的東西, 有時候會因為晦澀難懂而令人下意識遠離。
大家默然之際, 趙燕寶說:“我認為《啟示錄》的宗教色彩太濃, 和心城的城市設定似乎沒什麼直接關係。但剛才柯尋說到的額頭, 應該不是巧合。也就是說,我們這些有獸記的人的形象, 與那個騎著獸的女人是比較貼合的, 那個女人額頭上的字體現了邪惡的語言, 或者也可以說是為了表明目的而揮舞的旗幟。那我們的獸記呢?通過……池蕾和智淳額頭上的紅痕形狀來看, 這些痕跡似乎和他們體內的獸的形狀並沒有什麼相似之處……”
趙燕寶感覺自己一旦集中精力去思考, 就可以稍微緩解一些內心的疼痛。
“我們現在不必細究這些,”秦賜感覺自己的思路一再被成員們打斷著,此時終於慢慢捋順了一些, “我認為, 剛才小牧說的那段話, 最關鍵的是,這個女人和獸的關係——我們暫時先不摻和之前分析的那些,譬如獸是心魔之類的話,我們隻說這個女人和那隻朱紅色獸,她和它看似是利益共同體,但其中終有一個更強者——究竟是女人主宰著獸,還是獸主宰著女人。”
話題似乎在向著一個不可解的哲學範疇發展下去,衛東歎了一句:“奧秘哉……”
牧懌然不再引用書中的話,而是用自己的話簡單給予了回答:“獸起初是女人的坐騎及戰友,但最終會反噬女人。”
“獸是從我們內心生出來的,最終卻將我們反噬,似乎說得通。”趙燕寶說。
眾人聽了,最終有一種“明明很簡單的道理偏偏要長篇大論來論述”的“脫了褲子放屁”的感覺。
“我不覺得這隻獸是單指我們每個人的獸,”牧懌然的話像有魔力,每個字都把人鬆懈的神經收緊了,“或者說,我們每個人的獸僅僅是這隻獸分散的顆粒。”
衛東徹底懵懂了:“剛才不還是珍貴藝術品嗎?怎麼一下子又成了顆粒了?”
“無論在哪個世界,無論是古今中外的任何環境,社會的一切都是在為中央集權服務的。”趙燕寶在一旁說出自己的想法,“包括那些藝術品的價值,那些所謂的拍賣會,其實都在仰仗著社會頂層的鼻息存活。”
久不發一言的朱浩文也說道:“我們兜了個圈子又回到了原點,這隻獸的象征意義究竟是什麼?於個人來講是心魔,若是於一個城市或者一個世界來講呢?”
牧懌然:“這隻所謂的‘獸’一定與這個城市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我們得搞清楚褚之庸為什麼要讓我們弄到獸,‘獸資源’對於警局甚至整個城市究竟有什麼益處。——如果能掌握了這個要義,很多困惑都會迎刃而解。”
“心城表麵上是一座愛情城市,但目前剝離出來的兩隻獸都不僅僅與男歡女愛有關,它們似乎是以愛情為點產生的各種心理折射,”蘇本心也加入到討論陣營。
蕭琴仙看著窗外徹底黑下來的夜色,顯得焦躁不安:“我覺得你們說這些都沒用!馬上就入夜了!今晚還得死人!怎麼辦?!”
蘇本心一字一句道:“我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們目前無法掌握這個城市的中心集權的目的,隻能先從個體出發,用最笨的辦法來解決,”說著眼睛看了看趙燕寶,“有些東西能不能通過向心理師講述而達到一種釋放?這樣就會令體內的那隻獸暫時收起爪牙呢?”
因為蘇本心的形容過於活靈活現,餘極甚至覺得自己胃裡已經開始不舒服了,仿佛那裡麵的獸開始用爪子試圖抓破束縛……
柯尋看了看身邊的牧懌然,忍不住安慰道:“大家夥兒的反應都慢,一下子轉不過彎兒來。”
牧懌然淡淡一笑:“是我有些冒進了,但獸對於城市的意義遲早是我們要解的謎題。”
“說不定明天去獸類交易市場能探到些情況,”柯尋拍拍大佬的後背,“現在,我就想著把秦醫生和浩文兒的事兒先……哦對,老秦,秦哥。”
牧懌然像是意識到什麼,猛然看了看坐在自己另一邊的羅維,感覺這個人很久都沒出聲了,不覺再次心生異樣:“你,一直沉默著?”
羅維歎了口氣,答非所問:“你沒忘了關於煙的事吧?”——那可是咱倆好不容易才對上的暗號啊。
“沒忘,”牧懌然道,“其實你解決這件事的方法就很好,迂回深入似乎能騙過畫。”
“好吧,我剛才迂回失敗了三次。”羅維低頭看著自己杯子裡滿滿的檸檬水,“每次‘空格’期間,你都會給我倒檸檬水,陸續加滿了三次。”
牧懌然抬了抬眉,自己還真沒有照顧人續杯的習慣。
坐在稍遠處的朱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