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現在是在他的畫裡。”
杜靈雨沒了聲音,她的手機也同時暗了下來,仿佛要和主人一起保存體力。
周圍似乎稍稍亮了一些,但光線很奇怪,和正常的黎明破曉非常不同。
“先關掉手機。”久久不言的牧懌然突然開口。
或許是牧懌然身上獨特的氣質令人信服,幾個新人不約而同關掉了手機,此時的黑暗已經漸漸稀薄,周圍充斥著說不清的光亮,像是冷色調的夜燈。
“在‘天亮’之前,我們先談談這幅畫和作者,希望大家知無不言。”牧懌然已經借著微光勉強看清了幾人所處的地方——這是一處木質樓房的寬闊走廊,就在幾人不遠處有一扇木門,大概通往某個房間,另一個方向則通向一道幽深的樓梯,連接著深不見底的黑暗。
簡直像個恐怖片的現場,四周都醞釀著呼之欲出的危險。
“你們剛才說,畢笛是個攝影師?”秦賜問奚盛楠。
奚盛楠點頭:“我們今天來美術館就是為了欣賞畢笛的攝影作品,其實他的攝影展在下個月才開放,但我們不可能在A市待一個月,我們估計攝影展應該會提前準備出來,所以就央求著工作人員給我們開門了。”
“早知道是這樣,我打死也不去看什麼攝影展。”曹友寧小聲嘟囔著,心裡想起小時候奶奶說過的話:簡直就是讓鬼攆著去的。
“畢笛是個很著名的攝影家?”邵陵問道。
“在業內有一定知名度,但算不上全國聞名,”奚盛楠將話題接過來,“A市的這次展出是他的第一次攝影展,因為A市是他的故鄉,這次的攝影展也算是對這位藝術家死後的紀念吧。”
畢笛已經死了,幾位老成員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這件事情再次與之前那幾位畫家的情況相吻合,大家進入的每一幅畫都是作者已經死亡之後的遺作。
“畢笛作為攝影家,偶爾也會動筆繪畫嗎?”邵陵繼續問道。
“這個還真說不好,畢笛40歲以後就改變了攝影風格,首先從顏色上回歸了黑白本色,不再出彩色照片;從形式上,他幾乎放棄了捕捉和抓拍。”奚盛楠說。
聽到這句話,牧懌然的目光投射過來,邵陵繼續問:“放棄了捕捉和抓拍,那簡直就失去了攝影的真諦,他為什麼……”
“他像醞釀一本書或一部電影那樣去醞釀一張照片,”說話的是感冒嗓的麥芃,“為了一張照片,他有可能要打幾十張線稿,在成品照片出來之後,那些草稿會被他付之一炬,隻有少量存於世上。我們所在的這幅畫,是很珍貴的線稿之一。”
“這張線稿圖的名字叫《逆旅》,你們是否見過《逆旅》的成品照片?能大概說說照片的樣子嗎?”邵陵將專注力轉向了麥芃,很顯然這個男生對畫家了解的更多。
麥芃卻遺憾地搖了搖頭:“畢笛麵世的所有攝影作品我都看過,內容也幾乎都記得,但從來沒有見過叫《逆旅》的照片——今天的這張線稿圖我也是第一次見。”
秦賜看了看其他幾位新人:“誰都沒有見過《逆旅》這張照片嗎?”
眾人都搖了搖頭,曹友寧說:“彆說照片兒了,就咱們進的這張線稿圖,我也沒看清畫的是什麼,剛才光顧著害怕了。”
羅勏有些失落地看了看自己手裡這個功能單一的手機:“我還拍了幾張照片兒呢,我覺得咱們剛進來的時候……嗷——嗷嗷——嗷嗷嗷——”
羅勏的突然尖叫把幾位新人都嚇了一跳,衛東也跟著一慌,強做鎮定道:“咋了,你嗷嗷待哺呢?”
“有個毛毛哄哄的東西在蹭我的Jio!”羅勏整個人都嚇軟了,甚至忘記了躲開,隻知道渾身冒汗地抓著離自己最近的衛東。
這下子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全都借著微光看向羅勏的腳下,好像真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在動,新人裡的杜靈雨尖叫起來:“天啊這是什麼東西!畫裡是不是經常會出現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柯尋點亮了手機照向羅勏的腳旁:“是一隻狗。”
“啊?!臥槽太詭異了!”羅勏艱難地向柯尋挪過去,壓根兒不敢低頭去看,誰知那條狗就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媽媽呀,這是不是鬼畜版的NPC啊……天啊,它的顏色好詭異,怎麼能這麼白啊……”
“什麼時候混進來這條狗的,它怎麼無聲無息的,我不記得圖上畫了狗啊……”這次說話的是同樣嚇壞了的陸恒。
“我不認為它屬於畫內,”牧懌然依然是處事不變的鎮定,“蘿卜,你的體感車呢?”